三月的春雨

昨晚，回家路上，瓢潑大雨，電閃雷鳴。高速公路上擁擠不堪。平日半個小時的路程開了一個多小時，心情也變得十分沮喪，這樣的爛天氣，明日如何爬山？

清晨早早醒來，拉開窗帘，天陰陰的。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決定出去走走。臨出門抓了一把雨傘放進雙肩背包里。公園的停車場只有一部車，罕見的空空如也。山色空濛雨亦奇，花拆香枝黃鸝語，這偌大的山間美景，竟好像為我一人預備。7：30已經站在山頂。滿眼的新綠，到處的濕潤，還有拂面的微風，清脆的鳥鳴。雲層瞬息變化著，春雨停停落落。這一刻真的好滿足。世上已很少能夠用到永遠這個詞了，時光荏苒，景物變遷，人去人留，大自然中總還有些是永遠的。只要有草葉間的清香，潮起潮落的海水，還有朝露，夕陽，明月，繁星。那麼，生命總是值得熱愛和值得信賴的吧？！這一刻，當欣喜，美妙，滿滿的呈現在我面前時，我唯一需要做的是仔仔細細地享受它，安安靜靜地感激它。

信步走在山間，「綠楊春雨，金線飄千縷」。我撐起一把碎花雨傘，雨滴打在傘面上時緊時緩，誰說這沒有雨打芭蕉的意境？我隨手轉了一下傘把，晶瑩的雨滴像一顆顆水晶，圍著我跳起舞來，歡快，明亮。雨聲，風聲，鳥聲，聲聲細膩；山影，樹影，水影，影影動人。我就在這空無一人的山間兀自喜悅著。你看，那樹葉上的雨滴，像不像一顆切割完美鑽石？那飽經風雨的老樹，是不是更加挺拔？你聽，山間小溪的淺吟低唱，像不像一首動聽的小夜曲？林中小鳥兒的對歌，是不是情人耳邊的細語？站在山腳，再回頭看一眼，從山頂走下來的小路，好一片溫柔的景象。迎面走來一個牽狗的男子，請他幫我照一張相，我要記住三月初的這個清晨：細雨綿綿，悠然美好...

我知道，當我回到家中，廚房水槽中還有一摞碗盤等著我去洗；桌上的帳單還要我一張張來付。我也知道，星期一坐在辦公桌前，又有一疊文件要看；打開電腦，還是有那麼多的email等著回。可是，這有什麼關係呢？此時此刻，我是多麼的愜意。不會為已經發生的事傷神，也不會為將要發生的事擔心。當下便是全部，眼前即是所有。儘管人生依然無法避免災難，痛苦，悲傷，失望。只要留心留意，還是會發現美麗，幸福，快樂，希望。這樣的生命為什麼不去熱愛？就像彌爾頓說的：「意識本身可以把地獄造就成天堂，也能把天堂折騰成地獄。」 在這春雨淅瀝的清晨，在這寧靜空曠的山間，大自然不疾不徐，把人間的美意娓娓道來。你有聆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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