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真好

收到死黨的郵件，一個字也沒有，大大的附件里有8，9張照片。所有的照片都有著同樣的背景：灰濛濛的天空，依然莊嚴的天安門城樓，迎風飄揚的五星紅旗，紅黃相間的花壇，奼紫嫣紅的巨大花籃以及花籃上「祝福祖國」的紅色大字。還有：輪椅上的老媽，握著老媽手的老爸，身後推車的保姆。照片上的老媽有些蒼老，愛美的她用一頂紅色棒球帽遮住滿頭的銀髮，同色系的圍巾優雅地掛在胸前。父母看上去老了許多，我的心除了一片蒼涼還有一份深深的感激與欣慰。我知道我的朋友又一次替我盡孝心，陪伴我父母。

打電話給父母，老爸第一句就說：「昨天我們去天安門看花了。剛過十一，人不算太多，彥還帶我們去了國家大劇院，你媽可高興了。」「我知道，她已經寄來照片。老爸您好像瘦了，多吃點吧。」我說。十一的天安門永遠熱鬧非凡，花壇，花車總是吸引著滾滾人潮。朋友怕人太多，一直等到過完節才去接父母，帶他們去看花。她自己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客，可她還是會惦記我的父母，擠出時間陪他們，讓遠在美國的我得以安慰。

不久前，和另一個北京的發小通電話，她的大姨剛剛過世，她為了喪葬事忙了好幾天。電話里，她對我說：「我們的父母都一把年紀了，中國老人都忌諱談論死亡，可總有一天我們要面對。你和你弟都在國外，不可能常常回來。我想我們一起為他們買墓地吧，你父母的，我父母的，離得近些，到時，我一起打理，你就不用操心了。我這幾個月好好打聽一下，等你春節回來，我們一起去看看。」她的話平緩，自然，一副和我商量的口氣。我拿著電話的手顫了一下，眼淚不由自主地滾下來，因為那不可避免的一幕，更因為朋友處處為我著想的情懷。

感謝上蒼的眷顧，賜予我如此貼心的朋友，給予我無價的深厚友誼。同時，我也有一份深深的不安與虧欠，我何德何能，值得朋友如此的來待我？除了感激，我找不到另外的字眼。家纏萬貫，名車豪宅固然算是財富，而一生有幾個知己摯友相伴相行，在我看來不但是財富，更是一輩子的福分。我這兩個朋友是高中前後桌的同學，從20幾年前在高中的教室中相遇，她們就再也沒有走出我的世界。無論距離是近還是遠，記憶彼此相連；無論聯繫是多還是少，關愛從未改變；無論相見是長還是短，珍惜永遠同在。她們知道，不能陪伴父母是我最大的痛，不管她們有多忙，多累，還是會找時間去看望老爸老媽，父母也總是說，見到她們如同見到了我。

離開北京二十年有餘，與朋友的這份感情始終不曾離去。我們不一定經常聯繫，卻一直把彼此放在心中。我一直有一個小小的心愿，希望有一天我們的孩子都上了大學，我們不再需要為生活打拚，有一些閑暇的時間，有一筆不錯的閑錢，我想請這兩個朋友來美國，和她們一起駕車旅遊：沿著加州十七裏海岸，觀海，賞花；感受大海的寬闊浩渺。去大峽谷爬山探險，驚嘆大自然的神奇雄偉。到紐約拜訪自由女神，在第五大道上漫步，帶她們去著名的品牌店血拚，然後毫不猶豫地為她們買單。當然還要請她們去夏威夷，遊覽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站在Waikiki 海灘，告訴她們剛來美國的我常常在這裡思念她們。還有，請她們吃最好的義大利餐，最正宗的日本壽司，最甘甜的法國葡萄酒。然後酒足飯飽，坐在沙灘上看晚霞，一起笑，一起哭，一起回憶幾十年的風風雨雨，往昔的點點滴滴：中學單純美好卻也枯燥的日子；大學初戀，失戀，苦戀的浪漫時光；工作后的緊張，壓力；初為人母的興奮，不安；人到中年的糾結，無奈。人一生中有一，兩個惺惺相惜，不離不棄，懂你愛你的知己，足矣！我的朋友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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