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摹「風」的故事

宜修建議，讓俺說說當年那件「風」臨摹的事。因為俺提過，她的頭像讓俺想起當年同學臨摹「風」的故事。

快三十年了，那是大學三年級的時候，班主任與我們團支部琢磨著要搞一個班級藝術展覽，所有原材料全由班費支出。我們全班76人，大城市，中小城市和農村來的各佔三分之一。這一下子就顯出了城市和農村的差別。能夠提交作品的，大都是大城市來的學生。好在還有鋼筆，鋼筆書法成了農村來的學生的主打作品。本兔生在鎮上，養在農村，學在縣城，雖然至今仍被太太看作為鄉巴佬，但當時還沒有完全與這次展覽無關，俺曾在縣文化館辦的暑假繪畫班混過。原曾想做幾幅班級同學的肖像漫畫，可一下手，不是那麼回事兒。只好畫個水墨梅竹圖湊數，可是在畫的時候，才發現俺的孤陋寡聞，俺的一位南京來的同學看著俺費勁地臨摹一幅梅竹圖，過來跟俺說：竹葉應該這樣用筆！頓時，弄了俺一個大紅臉。原來，畫竹葉是這樣用筆啊！真誠地道聲謝謝。俺又學了一招！

真是不好意思，俺竟然是團支部宣傳委員，人家真有能耐的人不願意浪費時間干這種苦差事，只有俺這沒本事，但又想不落人後的主兒才接這種差事。說起這事兒就傷心，俺曾提過在中小學當過7年班長，有「幹部」經歷，在大學里，自然就要安排職務。俺在中學當班長時，安排會寫字、會畫畫的同學出板報，經常是明天該完成了，一個個借故溜號了。還得俺自己一字一畫地抄文字，一筆一筆的描插圖和花邊。到了大學，這些工作自然就是宣傳委員的。每次版報都費俺半天的勁。別人用毛巾蘸水在黑板上手一揮，粉筆一勾，幾分鐘，「新年聯歡晚會「就出來了，俺寫的話，要一個多小時，為啥，俺得用尺子量，粉筆描——號稱美術字。這次展覽，俺又被同學將了軍，才出現了前面的一幕。宣傳委員必須出一幅作品，否則大家都拒絕合作！苦啊！

現在言歸正傳，我們班上的黑子（因臉長的黑，大家都叫他黑子）來自北京，人雖出身高幹家庭，但為人隨和，大家叫他黑子，他也樂於接受。因為平時他很少露才，我們也不知道他會有作品。可能是這次群眾發動的好，大家都在寫啊，畫啊的，他也受觸動了，就找我們要了水粉顏料和白紙，要做一幅大海上旭日東升的水粉畫。他先是用鉛筆勾勒一下輪廓，然後上色，過了一會兒，大家看他在應該畫大海的地方狂塗紅色，就嚷嚷起來，「黑子，你在畫什麼呢？」「大海，旭日下的大海！」「啊。。。，哪兒有紅色的大海？」大家說。「我明明用的是綠色嗎，怎麼會是紅色呢？」「你塗的就是紅色啊！」大家進一步強調說。「真的嗎？」他悻悻地放下筆，喃喃地說：「還是得畫素描！」原來，他入學體檢時就定為「色弱」，這次本想挑戰一下自我，還是沒成！他小時候學畫，一直畫素描，家裡人告訴他畫素描是畫畫的基本功，等他大了再學其他。估計家裡人是故意隱瞞這種「色弱」的實情。

到了周末，XX大學XX級XX班藝術展，在我們自己布置的大教室里，正式揭幕，公開展覽，歡迎全校師生參觀。一進門，一幅特邀書法，是學校書法愛好者協會主席的墨寶「學貴有恆」，這幅字的特別之處在於，他把我們班主任的名字放了進去。其它作品有國畫梅蘭竹菊四季圖；各種各樣的書法，大幅草書、中幅隸書，小幅鋼筆小楷、篆刻等；繪畫有人物、景物速寫、宣傳水粉畫、景物水彩、人物素描。大為令俺感嘆的是：真是藏龍卧虎啊！那些作品真看不出都是出自這些十八九歲的工科學生。

俺的作品被俺用「特權」放在一個最不起眼的小角落裡，希望沒人看到它！

黑子的作品，被放在繪畫作品的最顯眼的位置，因為太漂亮了！那是一幅臨摹放大的一位香港攝影師發表在中國攝影雜誌上叫做《風》的美女黑白照片。原照片是十六開大，黑子的作品是四開大，鑲在一個原來放獎狀的鏡框里。畫中美女，側著頭，睜著美麗的大眼睛注視著你，勾魂落魄；她那飄逸的半長發，在風的吹拂下，飄動著，更凸顯出美女的魅力。在那八十年代初，一切還剛剛開化的時代，在我們的大教室里，這幅美女畫一掛出去，立即引起了轟動，觀眾駐足在這幅作品前的時間最長， 大家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太漂亮了」，有的人走的很近，仔細瞅著：」這頭髮絲兒，都畫的那麼逼真！」，「你看那睫毛，咋畫的啊？」。後來，竟然有觀眾要買下這幅畫！俺們班主任「牛X」地說，「不賣！，我們還要收藏呢！」

因為這幅畫的轟動，大家還專門去看了那副攝影，都說，「黑子，你的素描可比這照片還漂亮！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呀！」黑子還是憨憨的笑笑：「被逼的！」這真是造化捉弄人啊！如果不是那「色弱」，誰敢說「黑子」不會成為名畫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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