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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太監的故事（6）——下放時的故事之二

作者：ahsungzee  於 2013-2-20 06:26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人生追憶|通用分類:前塵往事|已有54評論

關鍵詞：的, 故事

        
       第一次參與捕獵黃鼠狼取得的收穫雖然讓我感到很興奮，卻也沒因此覺得自己有什麼了不起，因此它後來引發的各種後續反應，令我感到既意外又有趣同時還覺得有些可笑。

       首先是我媽顯得特別開心。她在我捕獵回家的第二天晚上，特地做了一桌好菜請人到公社鎮上買了幾瓶洋河大麴，然後讓我把趙隊長王會計大侯老王爹張大發請到家，為他們對我家特別是對我的幫助照顧表示感謝。席間當趙隊長對我在捕捉黃鼠狼、剝製黃狼皮、以及烘焙黃鼠狼肉乾方面的神速進步大加讚賞時，我媽有史以來第一次只是開心地笑沒有慣性地出口貶損我幾句。而當第三天下午，我把這次捕獵分得的近一百六十元錢交到她手上時，她居然拿著錢蹲下去抱著太監笑到哭了起來！弄得太監很詫異地轉過頭望著我喉嚨里發出嗚嗚嗚的詢問聲。不過它很懂事，站在那裡始終沒動，直到我媽放開手站起身它才走開。
       我媽擦著淚告訴我：說她雖然對我能分到這麼多錢也感到意外高興，但更為我已長大成熟懂得賺錢謀生而感到欣慰！------                

       其次是自從捕獵歸來后，我帶太監外出或上別人家串門時，大夥在熱情招呼我的同時也會熱情地招呼太監，並常常表現出對太監的興趣熱情遠勝於我（這在當地人中間是絕對罕見的！）。他們會不厭其煩地和我詢問討論太監的來歷和絕技，特別是在這次捕獵黃鼠狼中所創造的捕獵奇迹以及經濟奇迹，同時在言語間很自然地流露出自己沒能擁有太監的憾意。太監的名字過去除了我和我媽幾乎沒人知曉，大夥見到太監不是叫它大黑子就是叫大狗。可如今別說本生產隊連全大隊人幾乎都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果有人偶爾叫錯，也即刻會有好多人出來糾正他告訴他太監真正的名字。一些喜歡古書的老人還考證得出，對太監最尊敬的稱呼應該是公公，所以後來也有人叫太監為公公。
       不過從沒有女性村民叫過太監公公，因為根據當地風俗如果她們這樣叫那她們就都變成狗媳婦了。

       最讓我感到意外有趣可笑的事是發生在我身上。
       當時我們所下放的農村十分盛行訂娃娃親，即男孩女孩在年幼無知時就由父母作主先訂定婚約，然後等到適婚時再正式嫁娶。訂娃娃親的最佳年齡一般在學齡前，以在媽媽襁褓中為最多。但也有沒出娘胎就指腹為婚或一方已成年一方未成年的娃娃親。
       因為當地有新年正月只能請客吃飯走親戚不能三姑六婆談親事的習俗，所以當年正月我家很清靜。可是正月一過我家就突然熱鬧了起來。
       先是本生產隊家有閨女還沒訂親年齡和我般配的媽媽們，然後是其他生產隊的媽媽們，再後來是和我們大隊有親戚關係的媽媽們——最後甚至還有兩個克服羞怯毛遂自薦的姑娘——都紛紛上我家，向我媽極力推薦自己的閨女，希望她老人家能依據當地的習俗代表我和她們先訂定娃娃親。
       由於當時我帶著太監乘新年農閑整天在外和知青好友歡聚，有時甚至數日不歸，因此對家中的提親熱潮和自己曾一度成為唐僧肉始終懵懂無知。
       後來根據我媽向我通報，前來提親的姑娘有比我小几歲的也有比我小十幾歲的。根據她們媽媽的介紹，她們除了具備一個好姑娘所應有的各種美德外還都天生喜歡狗，所以將來一定懂得如何照顧好像我這樣的好獵人以及像太監那樣的好獵狗。此外如果我現在和她們訂了親，按規矩往後我家所有的農活女人活就都由未來的媳婦承擔了，就算她當時年齡小暫時幹不了也會由她娘家人幫助完成。
       開始我媽還很認真地向上門的媽媽們耐心解釋。說我年紀尚小還沒到考慮婚姻大事的時候；說我們老家早已時興自由戀愛，兒女的結婚對象都由兒女長大后自己尋找，父母最多只能提些參考意見決不能強迫干涉等等。可後來我媽發現這些媽媽們根本不聽，她們除了自己尋找理由一而再再而三上門求親外，還動員許多她們認為在生產隊或對我媽有影響力的人士前來幫腔。
       最後我媽只能向大隊書記求救。由他出面，以當時我為幫表姐離開偏遠農場而辦的假結婚作依據，徹底中止了這場提親喜劇。          

       在這場提親喜劇中，由於我媽的疏忽大意，結果卻令太監的利益意外受到了很大損害。
       原來當時上我家提親的媽媽為了證明自己的閨女有多優秀，一般都會帶些女兒的手工活當見面禮送給我媽。其中多數是姑娘們一針一線納做成的千層鞋底或千層底鞋，少數是用蘆柴花和麻絲編織而成冬天穿的蘆花蒲鞋。大概因為當時大隊剛剛放過革命現代樣板戲《白毛女》的電影，所以我媽還收到了兩件用家織土布縫製的白坎肩（背心）。
       禮尚往來是當時人的規矩和習慣更是我媽的規矩習慣，但我媽一時不知該用什麼東西作回禮。正好年前我參與捕獵黃鼠狼時，除了錢還分到三十多隻烘焙好的黃鼠狼肉乾。根據當地人的說法，黃鼠狼肉不光好吃滋補甚至還能醫治「老病」（當地人對癌症絕症的統稱），可我和我媽由於心理作用都不吃，因此全都留給太監作營養滋補品。沒想到我媽靈機一動，認為黃鼠狼肉既然被當地人那麼看重一定也算得上是個好禮品。結果也沒徵求我和太監的意見，就擅自作主把它們當回禮分贈給了那些帶禮品上門提親的媽媽們。
       等到提親喜劇全部落幕時，三十多隻黃鼠狼肉乾只剩下不足十隻了！------  

       原本我和我媽都認為，我參與捕獵黃鼠狼所引發的後續反應應該到此都結束了。沒想到就像俗話所說的，是老鼠拖油瓶——大頭在後面呢！------ 
       如果說，之前的後續反應無論如何都還稱得上是喜劇的話，那麼這後來的後續反應，對於我和我媽來說就都稱得上是悲劇！至少在我除了感到後悔莫及外，既沒感到有趣更沒感到可笑！
       因為這次是太監的原主人們，由於我帶領太監跟隨趙隊長外出捕獵黃鼠狼，而獲得了太監仍活在世上的訊息，並抽絲剝繭四處追查最終尋到了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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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54 個評論)

回復 tea2011 2013-2-20 06:57
寫得吸引人，期待下文
回復 心隨風舞 2013-2-20 07:23
太精彩了，我沒有覺得太監是狗狗，真的跟人一樣，好喜歡你家太監，有沒有留下照片，放上來呀？期待ing～～～文、圖。
回復 嘻哈:) 2013-2-20 07:41
「太監的原主人們」？幾個？「而獲得了太監仍活在世上的訊息」？死裡逃生？
回復 xqw63 2013-2-20 08:46
麻煩來了
回復 yulinw 2013-2-20 08:57
   爭奪大戰要開始了
回復 fanlaifuqu 2013-2-20 09:06
這個說書先生的結尾討厭！
回復 小皮狗 2013-2-20 09:28
整個故事還穿插著當地的風土人情，太有意思了。。。   
回復 秋收冬藏 2013-2-20 09:37
「按規矩往後我家所有的農活女人活就都由未來的媳婦承擔了「，還真有這種規矩？我還以為江南的鄉下女子不幹重活。
喜歡聽「唐僧肉「的故事，更喜歡看您描述當時的風土人情娓娓而談栩栩如生，談論當時的困苦生活不是單純抱怨，而是在任何艱辛中都不失幽默感。
您若出書我一定會定購。
回復 ahsungzee 2013-2-20 09:49
tea2011: 寫得吸引人，期待下文
謝謝茶妹！爭取快點。
回復 ahsungzee 2013-2-20 09:54
心隨風舞: 太精彩了，我沒有覺得太監是狗狗，真的跟人一樣，好喜歡你家太監，有沒有留下照片，放上來呀？期待ing～～～文、圖。 ...
謝謝誇獎！過去我年輕沒有多留意，現在回想起來才覺得太監真是一條難得的絕頂聰慧的狗！那時連人都很少拍照（一般都要去照相館）狗就更不可能了。
回復 ahsungzee 2013-2-20 10:05
嘻哈:): 「太監的原主人們」？幾個？「而獲得了太監仍活在世上的訊息」？死裡逃生？
太監實際上是一條由四兄弟合養的獵狗，因故出走到我家，原主人們以為它已死亡。後來由於我帶著太監外出捕獵黃鼠狼時曾和原主人的熟人相遇，這熟人回家后告知了原主人說曾見到像他們家的獵狗。後來他們就想方設法追尋到了我家。
回復 ahsungzee 2013-2-20 10:06
xqw63: 麻煩來了
這是麻煩還算是屬於好解決的麻煩！~
回復 ahsungzee 2013-2-20 10:07
yulinw:    爭奪大戰要開始了
我們用仁愛化解了這個麻煩。
回復 ahsungzee 2013-2-20 10:08
fanlaifuqu: 這個說書先生的結尾討厭！
不好意思。不過離真正的結尾還有一段距離呢！~
回復 ahsungzee 2013-2-20 10:11
小皮狗: 整個故事還穿插著當地的風土人情，太有意思了。。。    
謝謝你。現在回想起來那段生活還是很值得回味的，並且因為有了太監就更有回味！~
回復 ahsungzee 2013-2-20 10:20
秋收冬藏: 「按規矩往後我家所有的農活女人活就都由未來的媳婦承擔了「，還真有這種規矩？我還以為江南的鄉下女子不幹重活。
喜歡聽「唐僧肉「的故事，更喜歡看您描述當時 ...
謝謝你的支持讚賞！我若出書一定請你指正！~
我下放的是江蘇北面（長江以北）的農村。那裡的人都很樸實厚道，就算有些小狡黠，也只會佔你一點點不傷你筋骨的小便宜。所以我很喜歡那地方！~
回復 病枕軛 2013-2-20 10:23
好文~黃鼠狼牽出大太監！
回復 rongrongrong 2013-2-20 10:25
快
回復 jinren 2013-2-20 10:33
謝謝您的提醒，會小心的。
回復 三Y老豆 2013-2-20 10:44
下鄉能有打獵的機會是件美差事
一堆黃鼠狼肉給了太監和提親的人不算是給雞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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