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趕快走出房門。這時,大哥文基和小弟文禮也出來了。他們三人輕手躡腳地走到離自己房間隔了兩間房的爸媽的卧室門口,只聽見媽媽在小聲地哭泣,並且輕聲地說:「你為什麼這麼獨斷專行?!你這麼做是會毀掉孩子的前程的!是要毀掉他一生的幸福的!文基告訴我,他心裡明明喜歡班裡的一個女孩子,可就是不敢追。他現在已經膽子很小了,什麼事情都不敢自己做主,都要聽你的決定!你決定他上高中時,暑期在公司里打工,他打了呀!可是效果怎樣?!你是知道的呀!!他不是做生意這塊料啊!他的長項就是學習,做學問,搞研究!你不讓他讀研究院,不就是把他的長項給強行地抹掉嗎?啊!!我不會同意他現在就輟學到公司來上班的!書讀多了永遠沒有壞處!!如果要他來公司里做——也要等到他讀夠了書以後——再說!!」
「什麼?!!讀夠了書,他還能做生意?!!越讀就越蠢!!你看他現在的樣子,已經是一個書獃子了,再讀就成了地地道道的獃子了!!難道你還沒看出來嗎?!他這樣下去怎麼接我的班?!你說!怎麼接?!!這麼大的產業!!他不趁著年輕時學怎麼經營,到了三四十歲讀了碩士、博士再回來學?!晚矣!!」章兆文痛心疾首地說。
「他的興趣不在經營方面,而在數理化方面。你看,在台大,他學電腦的課程,輕輕鬆鬆就是90多分,但選修的經濟類的課程都是70多分,還學得很吃力!這難道還不說明問題嗎?!兆文吶,孩子長大了,我們不能再用老一套來管教他們了。你看現在,我也不罵文禮了。我知道,罵也沒用!兒孫自有兒孫福!如果將來沒有人能繼承我們的家業,我們就把它給賣掉!!沒辦法,都是命里註定,強求不來的,兆文!!」姚文娟說著說著,痛哭失聲。
屋子裡沉默了片刻,章兆文說話了,「我們的孩子怎麼會是這樣?!我就不相信,他們當中沒一個是做生意的料!!現在,老大做了一個壞榜樣,下面的就會效法他!!不能開這個先例!!」
「什麼先例?!讀研究院的先例嗎?!你難道沒看出來,文澤和阿龍一樣,都是數理化很強,而經濟類的學科很弱嗎?!你也準備叫文澤不讀研究院嗎?你不能這樣,兆文!!你如果一意孤行,我寧願跟你離婚,帶著孩子離開你單過!!」姚文娟不得已放了狠話。
這時,亭亭把門推開了,三個孩子齊刷刷地站在門口。
章兆文坐在桌子跟前,姚文娟坐在靠桌子的床沿上。兩個杯子掉在了地上,砸得粉碎。
「媽,我不出國了。您別跟爸爸離婚。我們要媽媽,也要爸爸!」文基淚流滿面地對姚文娟說。
此時,姚文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悲憤,「章兆文,我跟了你這麼多年,吃了多少苦,受過多少累!這些我都不計較了,但你要明白,這些孩子不只是你的,也是我的!!我也有一半的發言權!!另外,孩子們都大了,對於阿龍出國深造,我們全家投票,如果只有我一個人同意阿龍走,那他就只能留在台北。如果只有你一個人不同意他走,那他就一定要走!!如果你堅決反對,我們離婚!好,文澤不在家,就把亭亭和文禮都算上,同意大哥出國的舉手!」
可想而知,除了章兆文沒舉手,其他人都把手舉得高高的。
「好,你也想一想吧。我今晚跟亭亭一起睡。」說完,姚文娟就帶著孩子們出了卧室,留下章兆文一個人,獨守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