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從高速公路上下來,穿行於大安區的燈紅酒綠的街道,向東——章兆文的家駛去……
台北夏季的夜晚,林立於街頭兩旁的一家家服裝店、雜貨店、菜店、餐館還在營業。夜總會的霓虹燈還在不停的閃爍著,給整個城市更增添了幾分迷離的色彩。此刻的章兆文歸心似箭,卻無心觀賞這美麗的夜景。
一個半小時的車程,阿昌只開了四十五分鐘就到了章家門口。已經夠快的了吧,可章兆文看了看錶,卻說:「今天怎麼開得這麼慢?!」
阿昌聽了這話,臉上立刻停止了微笑,緊張得大氣不敢出,更不敢接章兆文的話。還是亭亭大膽地提醒他,說:「什麼慢呢!爸爸,你是怎麼算的?我們來的時候用了一個小時哎!」
「哦,你看,我是個老糊塗了!阿昌今天也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謝謝了!」說完便急忙進了門,亭亭就跟在後面。
一進門,家裡安靜地一根針掉在地上大家都聽得見。章兆文,一張興奮的臉變得凝固了,屋子裡的空氣也凝固了……
姚文娟一聽到聲音就從樓上下來了,後面緊跟著她下樓的是文基。
「媽!大哥!我回來了!」亭亭跟姚文娟打了一聲招呼就要上樓。
「阿亭,玩得開心嗎?」看到女兒興奮的樣子,聽到她銀鈴般的聲音,姚文娟欣喜地問。
「很開心!學了如何打高爾夫球,網球也有點進步!」亭亭自豪地向姚文娟宣布。
「好!好!好!」姚文娟不停地點頭道。
「文禮呢?」亭亭接著就問。
「在樓上。」姚文娟往樓上看了一下,回答。
「那我上去了!」說完,亭亭就迫不及待地往樓上跑。
「文基回來了。好久沒回家了,這周怎麼有空?」章兆文笑眯眯地問大兒子文基。
「哦,有點事想跟爸媽商量,所以今天一早就回家了。」文基靦腆地對章兆文說。
「知道了。你等等。文娟,你剛才給我打電話,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啊?」章兆文讓兒子先坐下,走到太太姚文娟跟前說。
「你也先洗個澡,休息休息,我們再談。」姚文娟好像故意賣關子。
「你知道我是個急性子,有什麼事先告訴我。完了,我再去洗澡!」章兆文不耐煩地說。
「也不是很急,就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另外,也不希望你跟那個梁邵邦在一起待得太久。對了,文基已經考過了TOEFL,成績是630分,非常好!他很想明年去美國留學。」姚文娟高興地手舞足蹈。
「什麼?這麼一件事情你就給我打電話呀?!」章兆文很不高興地問。
「這是小事嗎?!他可是你們章家,也是我們姚家第一個即將出國的後生哎!你還不高興啊?!」姚文娟用手拉了一下章兆文的衣袖,說。
「不是小事!但他考了TOEFL都沒有告訴我呀!為什麼這麼做呢?!我不是說過了么,書不要讀得太高!讀多了沒用,能賺幾個錢!跟我學做生意好得多啊!怎麼就是不聽我的呢?!」章兆文氣憤地說。
文基嚇得半天不敢回話,只是在沙發跟前筆直地站著。
「孩子有自己的愛好和選擇。這是好事啊!我們應該支持他呀!你怎麼會——」姚文娟本想繼續往下說。
章兆文氣憤地說:「不要再說了!都是你慣的!你看他,二十多歲的男人了,除了會讀點書,什麼都不會。將來到社會上怎麼活呀?!就捧著這幾本書活著?!」
「兆文,時代不同了,我們不可以要求我們的孩子們像你一樣,有強壯的體格,很男人的個性;像我一樣,為家庭付出全部!只要他們把堅強的品格和堅韌的毅力用在學習上,將來當一個優秀的學者,不也很好嗎?」姚文娟極力勸著固執的丈夫。
「沒想到因為這種事把我給叫回來了。早知道,我還不如——」說著就上樓洗澡去了。
姚文娟看看兒子,又看看氣沖沖地往樓上走的老公,「哎!」了一聲,便坐在了沙發上。文基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媽媽的身邊。
屋裡的空氣再一次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