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認識的台灣女人（四十四）

 「哎？！今天文澤和文禮怎麼都不在？！」文基突然發現兩個弟弟都不在家，就抬起頭問姚文娟。

「最近你阿嬤身體不適，他們一起去她那裡了！本來，今天我是要去看看她的。因為要在家處理你的事情，所以只好叫他們倆替我跑一趟了。」姚文娟說。

文基「哦」了一生，就低下了頭。

「你先去洗個澡。洗完了，我和你爸——想——跟你——好好聊聊。」姚文娟有些遲疑地說。

「想——跟我——聊什麼？」文基有些緊張地說。

「什麼都可以。」姚文娟略帶笑意地回答，似乎在暗示文基別緊張。

「好，那我去了！」文基說了一句，便上樓去了。

姚文娟借著文基洗澡的機會，告訴亭亭沒事了，要她回自己房間里，然後她跟在亭亭後面也上了樓，把章兆文從書房叫到小客廳里，說：「我想跟你聊聊文基和亭亭的事情。」

「先說文基的事情吧。亭亭的事先往後放一放。」章兆文擺擺手說。

「在我看來，亭亭和文基的事同樣重要。亭亭早熟，而文基到現在，生活方面的能力還是比較差。所以，我想，今天他們兩個的事情我們都得一樣重視呵！」姚文娟再次強調道。

「那也得一個一個地說吧！還是先說文基的事！」章兆文固執地說。

「好！你也都看見了，文基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連這種小事他都搞不定，將來遇到大事了，他更撐不住！所以——我想——還是讓他一心一意地搞他喜歡的學問吧！是的，搞學問不會比做生意掙錢多，但最起碼，他這輩子會有一份穩定的工作！而且這份工作是他最喜歡的。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將來在學問上不成功，也不會怨我們的，因為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姚文娟試圖耐心地做章兆文的工作。

而章兆文半天沒吭聲，坐在沙發上喝著濃茶。

「兆文，你倒是說句話呀！」姚文娟焦急地說。

「你知道嗎？你的寶貝兒子背著我們，已經提前一年考研究院了！」章兆文有點興師問罪似地問太太，道。

「是嗎？！這孩子，背著我們偷偷摸摸地參加了考試？！」話雖這麼說，姚文娟心裡還是很高興，也感到十分驕傲：自己的兒子真有志向！

「還不知道考得怎麼樣呢！」章兆文說了一句，示意姚文娟先別高興地太早了。

「他什麼時候考試差過？！我想，他考研究院十拿九穩！如果考過了，我堅決支持他繼續深造，然後再到美國去發展。現在我更加明白了，對於文基這是一條最好的路。你看呢，兆文？」與其說姚文娟的語氣是在問章兆文，還不如說在做一個重要的決定。

「好吧，那就順其自然吧！唉！——」章兆文說這話時，有了一種強烈的感傷情緒。

「那，現在講亭亭的事吧。」姚文娟把話題一轉，講到了亭亭。

「亭亭的事好辦！我準備從現在起，經常帶她出去見見世面。離開了明賢中學，見的多了，時間長了，小孩子家，很快，就會把過去那點幼稚的事給忘了。你要相信我會有辦法幫她忘記過去的。」章兆文胸有成竹地說。

「我想，恐怕沒那麼容易——」姚文娟還想繼續啰嗦，章兆文截斷了她的話，

「不要再說了。你下去跟文基說說吧。」章兆文催促著姚文娟道。

「你的意思是——」姚文娟還是有些疑惑，於是就問。

「我不是說了『順其自然』嘛」章兆文煩惱地重複著。

聽了章兆文這麼一說，姚文娟趕快下樓了。

這時，文基已經在大客廳里等爸媽一會兒了。姚文娟就坐在兒子身邊，仔細端詳著他那清秀的臉龐，「真的考研究院了？！」

「是的！」文基簡潔地答道。

「考得如何？」姚文娟關心地問

「基本上沒有問題。」文基跟平常一樣，很平靜地說。

「你才讀大三哪。大四的課還沒學呢，怎麼辦？」姚文娟擔心地問。

「我已經快把大四的課都修完了。」文基說。

「孩子，你學吧！媽支持你！！」姚文娟激動地站起來，不斷地點著頭說。

「我可能會拿到獎學金的。這樣，讀研究院，你就不用出錢了。」文基懂事地對姚文娟說。

這時，文澤和文禮也回來了。亭亭聽到二哥和小弟的聲音也跑下樓來。

這是一九九三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在台北市，光華路233號，章兆文的家裡。就這樣，本是幸福的一家人卻過了一個驚心動魄的耶誕節。在節日的下午，這家人才終於團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