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同根生......（六）

做完作業已快半夜十二點了，圓圓正準備睡覺。小妹打電話來了，問大姐回沒回來。圓圓告訴她應該快回來了，要她告訴媽別急。這時，聽見電話里傳出很大的聲音，「讓你二姐給你大姐打電話，叫大姐趕快回來。」是媽在電話里喊。圓圓要小妹轉告媽先去睡，別著急。

圓圓掛了電話，思想了一會兒，覺得很矛盾：不打電話吧，媽那邊過不了關；打吧，誰知道姐姐在幹什麼。也許她正在路上也說不定。最後決定先拖一會再說。圓圓讓兒子、外甥女，還有丈夫先去睡了，自己做好了一夜不睡的準備。她從壁櫥里拿出一床薄被子，鋪在沙發上，把手機拿在手裡，好隨時跟姐姐取得聯繫。她斜躺在沙發上的被子里，閉著眼睛卻無睡意，輾轉反側：約會的那個男人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呢？要是個壞人怎麼辦？姐姐才剛來幾個月，人生地不熟，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如果不是，她到底想幹什麼？明知道這麼多人擔心她，難道她就不想一想別人嗎？越想胸口越悶，口越干，於是到廚房到了一杯涼開水，一股腦灌到肚子里。

一點鐘過去了，兩點鐘過去了，芳芳沒有回來。

圓圓再也按奈不住，給姐姐打了電話。「姐，你在哪？」「我在酒吧。」「媽打電話來了，她要你給她回電話。」 「下午再說。」 「喂喂喂……」姐姐已經掛線了。圓圓剛掛電話，在美國的弟弟又打電話來了。「姐姐回來了嗎？」「沒有。」「不是出事了吧？」「沒出事，剛才我跟她聯繫上了。她在酒吧里。」「你還沒睡？」 「沒有，你不也沒睡嗎？」弟弟嘆口氣，說。「回來要她給咱媽打個電話。」「知道了」。弟弟掛了電話，圓圓更睡不著了。她索性坐起來看起書，盡量使自己轉移注意力，說不定能睡一會兒。可她怎麼也睡不著，一頁紙也沒看進去……

圓圓既沒睡也沒吃，苦等了一個晚上，半個白天。星期日的上午十一點半，終於把芳芳等回來了。「你可回來了！趕快給媽打個電話，她都快急死了!」圓圓焦急的說。「急什麼！她就知道急!」芳芳不耐煩的說。圓圓關切地問：「對這個人印象如何？」「不怎麼樣，一個大兵，要氣質沒氣質，要長相沒長相，要錢也沒錢。」「那你不早點回來？你這不是浪費時間嗎？」「我不是說了我沒事兒嘛！」說完， 坐下開始大談她昨天晚上的「艷遇」。「中國男人太沒有情調了，那方面太差了。洋人就是有情調，又點蠟燭又倒洋酒，還特會伺候人，弄得人很舒服……」。

圓圓此時就像積聚已久的火山，一下子噴發出來。「Stop it!!! 你真-----不要臉！！！你怎麼好意思在這麼多人面前，說這種話！！！你知道在你面前的都是什麼人么？未成年的孩子！！！還有你的中國妹夫！！！ 都是你最親近的人吶！！！你不覺得臉紅嗎？！不覺得可恥嗎？！如果你要這樣下去，請你搬出去！！！」圓圓大聲地叫著，真有點兒「河東獅吼」的味道了。芳芳聽罷，毫不示弱：「我不要臉你要臉！你是找不到洋人，你要找得到你會不找？！吃不到葡萄葡萄酸！！！我才來幾天，你就趕我走，還有沒有良心吶你呵！！！想當初，老子在國內哪樣東西不是最高檔的？！！！吃的穿的用的哪樣不是？！！！現在我和女兒過得是什麼日子！！！在國內女兒過的多舒服！！！在這住的是地下室！！！」說完哇哇大哭起來。她一邊大哭，一邊給媽媽打電話，說妹妹要攆她走。媽媽要圓圓接電話，圓圓沒接，不是怕接而是不想接！姐姐在電話里大罵妹妹，什麼話都罵盡了。罵夠了又給她新認識的一對夫妻打電話，說妹妹不是東西要趕她走，並且叫他們來看看她妹妹是多麼狠毒。

圓圓的丈夫和兒子在一旁目瞪口呆，他們不知道勸誰，如何勸。因為以前家裡從來沒遇見過這種事，一直就是清清靜靜的三口之家。也許是見慣父母以及奶奶和媽媽吵架，外甥女跟沒事兒人似的回到自己的房裡去了。

芳芳在廚房裡邊罵邊哭。圓圓跑到客廳里低聲啜泣，那是一種十分凄慘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