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後,章兆文和姚文娟夫婦經過周密的安排,很快,給俊傑辦了一個非常體面的喪禮,一方面讓蘇美玲在九泉之下有一絲的安慰,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彌補對他們這個唯一的可憐的女兒的過失。
剛剛辦完了喪事,大兒子文基在太太的催促下,帶著兒子回了美國。
那天,除了章兆文一家之外,俊傑的小學、中學,還有專科的老師和同學都來了。俊傑的妹妹曼妮在追悼會上哭得特別傷心,好在梁超暉一直陪伴在她的左右。
而亭亭此時,由弟弟文禮陪著,還在醫院裡打點滴,對此事卻一無所知。梁超齊的那兩條「蘭疇」金魚,還在她的病床邊的桌子上的浴缸里,自由自在的游來游去。
早上,文禮從休息室來到亭亭的病房,坐在她的床前,笑眯眯地說:「今天你的氣色很好。你的點滴也快打完了,我們出去走走吧。在這裡多悶吶!」
「不還得聽杜醫生的嗎?她要是不讓出去,我們是走不了的。」亭亭說。在醫院裡,亭亭只怕杜醫生,因為她一鬧,杜醫生就給她打針。她極不情願打那種針,但又拗不過她。上次,她叫來的護士把自己的手摁得疼死了。到現在,她還記憶猶新。
文禮拍拍亭亭的肩膀,自信地說:「我去跟她說說,等我的好消息!」說完就跑了出去。
十分鐘的功夫,文禮就跟一個女護士回來了。
「怎麼去那麼久呵?!」亭亭有些不耐煩地問。
「時間長嗎?也就十分鐘吧。我要花時間跟她解釋呀,還要找護士把針給拔了,你才能出去。」文禮解釋道。護士走到亭亭的床前,俯下身來,很快,把針頭拔掉了,拿著吊鹽水的瓶子走出了病房。
「好了,我們可以出去了。」文禮輕輕地拍了一下手,說。然後,扶著姐姐坐上輪椅,推著她走出了病房。
「外面可真舒服呵!好多天就沒見陽光了!」亭亭感慨地說。
「可不嘛。你早就應該出來走走了。姐,我說呵,你就是太單純了!如今像你這樣的女孩子,在台北,已經絕種了!!大家在一起就是玩玩而已,這就是所謂的遊戲人生!誰會把感情當回事呵?!只有你這個傻子!——」文禮還想往下說,被亭亭打斷了,「別說了,再說,我回病房了!」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哎,你說,我們這個二嫂怎麼樣?」文禮問亭亭。
「挺好的,關鍵是二哥喜歡她。只要他喜歡就行了。」亭亭說。
「我覺得,不怎麼樣。既沒長相也沒身材。大嫂、二嫂都沒你高、沒你漂亮,也沒你純!她們都是沖著我們家來的。你知道,媒婆怎麼跟大嫂講的嗎?她說,『你要是嫁給了章文基,可以少奮鬥二十年!』哇!聽聽,這是什麼話。你覺得大嫂很愛大哥嗎?不啊!愛他身上的光環和我們的家庭背景!好可怕吧?!所以,姐,我說,像你這樣的人在台北,我不敢說,在整個世界,真是鳳毛麟角,少之又少啊!」文禮把他知道的秘密都告訴了亭亭。
「啊?!你怎麼知道大哥和大嫂的事?!」亭亭吃了一驚,問小弟。
「我經常偷聽爸媽說話,這些都是我親耳聽來的。再說,大嫂在我家也住了一段時間了。你看到,她做過一頓飯嗎?洗過一次衣服嗎?掃過一次地嗎?這種女人,跪下來求我,我都不會要她。大哥太老實了,在家裡還不知道怎麼被她欺負呢!」文禮很生氣地說。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的。我發現大嫂有點挑剔,上次我把自己的衣服給她穿,你猜,她說什麼?」亭亭問弟弟。
「她說什麼了?!」文禮問
「『我是不穿別人的衣服的!』要知道,我不喜歡買衣服,那些衣服都是媽媽在日本給我買的,都是好衣服,也都是名牌,很多衣服我都沒穿過,有的連商標都沒拆開呢!」亭亭也很不高興地說。
「你看,媽媽最關心大哥,卻給他找了這麼個大嫂;最心疼你,為你操心也最多,事情又弄成這個樣子—— 咱們不說她們了。哎,姐,我們倆個去New Zealand好不好?就去一個月!大哥在美國的時候,去過那裡,回來這段時間,他天天說,『那裡美極了』!」
亭亭沉默了片刻,「我也——真想——離開台北一些日子。」
「那,咱們就一起去呀!還猶豫什麼?!」文禮鼓動她說。
在文禮的陪伴下,亭亭的病情明顯地開始好轉,精神也在恢復正常,但是,她能不能去New Zealand,她自己也說了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