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家門,亭亭的心裡空蕩蕩的,腦子飄忽忽的。她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走向何方。一輛輛的汽車就從她的身邊擦肩而過,刺耳的「嘀嘀嘀……」的聲音尖叫個不停。而亭亭卻沒有任何的感覺,勇往直前地向前走著。這時,一個女中學生跑到她的面前,攔住了她,「哎!這位姐姐,你走在車道上了,很危險的!還不趕快到人行道上來!」說著就把她往人行道上拉。
「哦,謝謝。」亭亭機械地答應著,又機械地跟在這個小女孩的身後,上了人行道。
「請問,這位姐姐,你想去哪裡呀?」女學生稚嫩地聲音,問道。
「我?!你是問我嗎?!陽明山!我去見個人。」說完,很不正常地笑笑。
「那你要坐129路車才行,或者就搭計程車,更快。」小女孩建議道。
「對對對,就搭——計程車!」亭亭似乎話都有點說不清楚了。
「你看,就在馬路對面,我帶你過去。」女孩指了指馬路對面的一長排的計程車,很耐心地扶著她,過了馬路,走到最前面的計程車跟前。
「先生,這位小姐要去陽明山,麻煩您把她載到那裡。謝謝!」小女孩禮貌地向計程車司機交代著。
「好的。正門還是側門?」司機問道。
「正門!我要去海芋花田!」亭亭笑笑,點點頭,說。
「現在去那裡呀?花已經謝了。不如去中正紀念堂,或中山紀念館。那裡一年四季都可以去的。」司機忙建議說。
「到那些地方有什麼意思!我不去,已經去膩了。」亭亭自言自語道。
「但你要去的地方沒有什麼可看的了,真的!」司機苦口婆心地勸道。
「誰說沒有?!!我要見一個人。」亭亭又笑了笑,重複了一遍剛才說的話。
「那好吧,上車吧。」司機只好說。
下了車,她忘記了自己付沒付錢,就上了陽明山,走進了她和俊傑一同來過的海芋花田。這時,海芋花已全部凋謝了,海芋花田也變成了一片乾涸的土地。看到一片淡雅潔白的海芋花不見了,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又回過頭去,好像俊傑就坐在那張長長的木椅上向她微笑。
她也向他微笑著,信步走到椅子跟前,坐在椅子的左邊,因為她的俊傑就坐在右邊。然後,她把袋子上的封條輕輕地撕開,手伸進了袋子里。最先,她拿出了一封信,這是蘇美玲給俊傑的信。然後,又拿出了一封信,這是俊傑寫給她的。緊接著,就是一個藍色封皮的厚厚的日記本,這是俊傑留給她的。最後,是一個隨身聽。這是從哪裡弄的隨身聽呀,要知道這東西也不便宜呵。裡頭都有些什麼呢?亭亭想著。
是的,亭亭一直以來,對俊傑的媽媽蘇阿姨就有些意見。確實,說這話,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太應該,蘇阿姨已經過世,不該再對一個死人說過什麼,做過什麼而斤斤計較。可是,她臨終前,在給自己的信里,說過俊傑的壞話,還挑撥她和俊傑的關係。更讓亭亭不理解的是,她居然說,愛俊傑的父親是一個錯誤。這使亭亭覺得蘇阿姨多少有些世故,也使她隱約地感到蘇阿姨並不是真心愛著俊傑的父親。也許是殘酷的現實使她改變了對愛情的理解吧。
但不管怎麼樣,亭亭還是覺得,蘇阿姨畢竟是俊傑和曼妮的媽媽,這封信還是應該替他們,特別是替俊傑保留著。同時,她也想看看,信裡面究竟寫了些什麼。
於是,亭亭一點一點地,把這封折成了正方形的信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