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從俊傑那回到家中已經八點多了。章兆文一家都沒吃晚飯,正焦急地等待她回家。姚文娟知道章兆文要發威了,也知道亭亭只聽二哥的,就特地從研究院把老二文澤提前叫回了家。
一進門,亭亭拎著衣袋正想往樓上走,就被坐在客廳里沙發上的媽媽姚文娟叫住了,「阿亭,出什麼事了?中午沒回來吃飯,晚上也回得這麼晚。知道嗎,大家都在等你呢!」
「媽,沒什麼。你們先吃吧!」應付了兩句,她就繼續往樓上走。
「你給我站住!就算有事回來晚了,也要先給家裡來個電話啊,阿姨在家裡呀!」章兆文騰地從姚文娟身邊的沙發上站起來,邊呵斥著亭亭,邊走到她跟前,把手舉起來了就要打她。
「兆文!兆文!你冷靜一下!問問清楚再說嘛!」姚文娟跑過去一把攔住丈夫。
「去哪裡了?!說清楚?!」章兆文大聲質問道。
「陽明山。」亭亭老實交代了。
「跟誰去的?!啊?!」章兆文逼問道。
「俊傑!」亭亭剛說出這兩個字。章兆文上去就給了她兩記響亮的耳光,亭亭手上的衣袋掉在了地上。姚文娟立刻橫在中間,「兆文,要打你就打我吧,是我沒有教育好孩子!你就打我吧!你打呀!」
「這孩子太不聽話了!都快考大學了,她居然還跟男孩子出去遊山玩水!都是你慣的!」章兆文火冒三丈地大叫道。
「不管怎樣,你要先聽聽孩子的解釋啊!怎麼能就……你的脾氣也該改一改了。」姚文娟眼裡閃著淚花,苦苦地勸道。
亭亭雙手捂著被爸爸打得通紅的小臉,委屈又難過的淚水刷刷地流了下來。這還是爸爸第一次打她,而且是打她的臉。要知道,女孩子最要的就是臉面。難道爸爸,他不知道嗎?她站在媽媽的後面,哭得很傷心。
此刻,她想離開家去找俊傑。可是,她已經跟俊傑說好了,考完了再見面的。現在自己能去哪兒呢?這時,姚文娟轉過身來,「阿亭,你趕快上樓!去!快去呀!」
亭亭一手捂著臉,一手撿起掉在地上的小黑袋子,趕緊上了樓。進了屋,她聽見爸爸媽媽還在激烈地爭執著,但她已無心聽他們到底在爭些什麼了,一頭扎在床上痛哭失聲……
此時,文澤跟小弟文禮悄悄地進來了。「你先離開一下,我想跟小妹聊一會。」文澤對小弟說。於是,文禮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文澤輕輕地坐在亭亭的身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能不能告訴我?」
「二哥!我心裡好苦!」亭亭滿臉是淚,一副憔悴的樣子,讓人看了都心疼。
「有什麼話你就跟我說吧。我不會對別人講的。」文澤平和地說。
「我今天見到了俊傑,我們去了以前去過的那家麵店。然後,他帶我去了陽明山。我們到了海芋花田賞了花。如果不是他胃疼,我們會在那裡的海鮮館吃晚飯的。說不定——今晚——我就不回來了。」亭亭平靜地敘述著她跟俊傑在一起的情形。
「他身體怎麼樣?!」文澤關切地問妹妹。
亭亭沒說話,只是搖搖頭。文澤沉默良久,問:「他沒提以後的事情嗎?」
「提了。他說,他可能會送我去考試,還說,等我的好消息。」說到「好消息」三個字時,亭亭再一次掩面痛哭失聲。
「別難過了,凡事都要往好處想。要相信他,也要相信你自己。你看,這兩年,你沒有跟他聯繫,不是也生活得很好嗎?各方面你都進步了。」文澤勸慰著亭亭。
「那不一樣!他就在這座城市!他活著!我隨時都能見到他!」亭亭淚眼婆娑地說。
「不管將來是什麼結果,你都得面對現實,頑強地活下去。」文澤這麼說著,似乎他早已知道了俊傑的病情。
「你是什麼意思,二哥?!」亭亭象受了什麼刺激一樣,質問文澤。
「我沒說什麼。不光是你,我們大家都要面對現實地生活。活一天就要活得有意義。難道俊傑不是這麼對你說的嗎?難道他不希望你將來生活得幸福嗎?」
亭亭覺得二哥說得有道理,於是「嗯」了一聲。
「所以,這兩個月,你不要再去見他了。那樣,會彼此平添很多煩惱,也非常干擾你的學習!你說呢?這兩個月我回家住,也陪陪你。另外,數學有什麼問題你還可以問我。」文澤安慰並鼓勵妹妹說。
二哥文澤的一番話無疑給亭亭增添的一份信心——對自己的信心,也是對俊傑的信心。也許俊傑的病也沒那麼嚴重,是自己嚇唬自己。
被不分青紅皂白的爸爸打了一頓,加之俊傑的病,使亭亭心煩意亂。本來想離開家裡,但二哥回來了,她焦躁不安的心又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