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我材必有用
老闆走了,高升去IBM接受職薪高很多的任命,咱替他高興,也有些惆悵。臨行前老闆特意安排時間單請咱吃了一頓。席間,老闆頭一回推心置腹地跟咱講了很多人生的道理和體會,都是些他以往在工作中從未提及的內容,確實令人耳目一新。老闆對咱的做人做事也給予了的肯定,唯一的鼓勵就是要敢於進取。咱想所謂良師益友怕也莫過於此了吧,所以雖然沒有行過拜師禮,咱心裡已經把老闆當作開門師傅了!
老闆負責的業務,佔了公司在華業務的一多半,部門調整,「糧票」工程師接手作了部門經理,另外又添了一個業務代表,形成了一個三人小組。業務代表名義上是位歸僑,其實也是文革後跟咱同時入學的新一代大學生。他是福建的高材生,那時福建在全國以高考分高著稱,他又是高分中的佼佼者,所以他進大學就被學校公派,直接選送到加拿大留學,才幾年的功夫,已經換了護照成了歸僑。由於他說話帶有濃重的福建口音,經常被誤認為港商。值得一提的是,他是老闆離開前親自面試確定的人選,主修的是商業,對計算機的細節幾乎一竅不通,咱覺得新奇,外行怎麼推銷計算機呀?可是共同工作了一段時間之後,咱開始慢慢領教了老闆的眼力。
新老闆中文不好,是個典型的「坐家」經理,凡事兒幾乎都是咱們哥倆出面打理。倆人的分工也很明確,他負責業務推展,咱做技術支持。這老兄真是能量十足,好像永遠都在不停地工作,有時加班晚了就在沙發上打個盹,醒了接著干。再就是他極善鑽營,據他講在加拿大留學期間曾經為李先念主席訪加時做過臨時翻譯,自己編了一條「豆腐塊」新聞介紹自己,就敢號稱是「人民日報」刊載的消息,而且會使人產生頭版頭條的錯覺。咱說:「你不怕穿幫啊?」,人家講:「誰還會有半年前的報紙?」,咱無語了。
兩個月下來,這老大已經跟國內幾乎所有的研究院所和高校計算中心聯繫上了,今天安排講座,明天訪問客戶,日程排的滿滿的,咱也跟著幾乎跑遍了全國的大中城市。介紹會都是一個程式,他開篇一通海吹,讓你覺得不買咱的系統那就是天大的後悔,然後用手一指咱,讓「專家」給你詳細介紹,一天的講座他也就說個開篇結尾,剩下的就是咱講得口乾舌燥。好在咱前面下了很多功夫,解說公司產品幾乎是「如數家珍」,技術細節和參數指標也是倒背如流,算是對得起這個憑白得來的「專家」稱號。他自己則在講座期間穿插著把關鍵人物的工作一對一地作了。
熱鬧歸熱鬧,真正像樣的簽單卻很少。咱倆就研究原因,後來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那時,國內需要搞科學計算的用戶已基本飽和,而且主流機型大都會選擇IBM和DEC。受一些新項目的啟迪,我倆認定要想有所突破,就需要向信息處理應用方向轉型,可是公司本身沒有太多應用成例,也缺乏現成的應用軟體包。而部門經理卻只關心日常項目的實施,對我們的建議既不過問細節倒是也不阻止,況且我倆出差都是按照國內標準支付,公司按外商標準劃撥的預算用起來也綽綽有餘,反而給我們提供了可發揮的空間。
這老兄的海外經驗也發揮了作用,他在公司的全球用戶中搜到了一些有價值的軟體產品,再通過與國內用戶合作,移植成潛在客戶可以接受的方案。這樣,事情終於有了轉機,我們做成幾筆情報檢索的單子,接下來又再次碰上了大宗生意的機遇。
那時,聯合國貸款的重心已經轉向針對國有大型企業的整改投資,其中像樣的應用就是製造業物料管理(MRPII),選定在北京一機床做試點公開招標。前面投教育標已有成功經驗,標書準備這塊兒咱輕車熟路,就大包大攬了下來。那老兄善於鑽營的本事也得到了充分發揮,他幾乎是天天就泡在一機床,凡是外商可以享受的特權,他都在客戶負責人身上用到了極致。後來跟用戶貼心到了無間的程度,其它廠家的訪客在前面會談,他老兄竟然就翹著二郎腿坐在屏風後面聽著。可想而知,後來開標我們想不中都不行!借著這個勢頭,我們一口氣又簽下了五單,那一年全國一共才實施8個項目,結果IBM和DEC竟然只是各得了一個小單。
咱又得來點兒感慨了,做事要盡心竭力,還要多動腦子,最可貴的則是有一個好的團隊配合,各盡其職,精誠合作。想想那時倆人都是毛頭小夥子,在外出差也時常與人磕磕碰碰,跟計程車司機打過架,跟列車乘警嗆過茬兒,他有本外國護照也經常能派上用場。這些就都是后話了。
相信自己,把握機遇,與人為善,全力以赴,天生我材必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