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日本,新鮮也迷茫。出國前也曾下苦功啃了一本日語初級課本,這本書配有磁帶,使自己的日語發音有據,隨著磁帶高聲朗讀,惹得剛讀小學的兒子不耐煩,「爸,你這是讀的什麼玩意兒不是『嘎』就是『咖』的」。到了日本后彷彿自己被扔進了一個棲息著各色鳥類的深山老林,周圍的男女鳥兒們嘰嘰喳喳,可自己似乎一句也聽不懂,真箇是被關進了語言的信息真空里。耳朵的功能失缺導致心理的焦躁不安,不出門便罷,但凡出門必迷路,儘管手裡捏著地圖。迷了路就得問路,可是問路又談何容易!俺說的英語人家聽不懂,人家講日語俺更是雲里霧裡。
一天中午,天氣炎熱,可俺有封信急需寄出。未動身,先查地圖,「對,出門往南再向東拐,過兩個街口就到了」。再掏出從國內帶來的日語課本,查到『去郵局怎麽走』的日語發音,以防不測。然後這才信心滿滿的離了家門。可是剛離開住處沒走多遠,東西南北已然扭成了北南西東,腦子一片空白,掏出隨身攜帶的地圖,卻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方位。失去了參考點要想找到要去的郵局已無可能,恰好這時從附近一個方便店裡走出一位穿戴入時的女孩,我趕忙走向前去,並試圖調出問郵局的日語發音,不幸的是只調出一個關鍵詞:「郵局」——「yubenkyoku"。我便掏出要寄的信,手指信,向女孩問:「sumemasei,yubenkyoku,yubenkyoku?(對不起,郵局,郵局?) 」 女孩立刻會意,便連比劃帶說的扔給我一大串日語。頭昏腦脹的我把頭搖成了貨郎鼓。女孩意識到她在對牛彈琴,最後終於說了一句我能聽懂的日語:「chyoddo madai kudasai」(請稍等),然後回身打開了停在身邊的一輛輕騎摩托的車鎖並作一個要我跟她走的手勢。然後推著摩托向上山的方向走(跟你交代,這裡是神戶,狹長的市區是夾在海和山之間的一個大斜坡)。走啊走啊,拐呀拐呀,只見女孩不時掏出手絹擦汗,後邊跟著的我也是大汗淋漓。約莫走了近兩公里,女孩手指路邊一個門臉,我抬頭看去,「郵便局」!! 我趕忙向女孩道謝:"arigatou!!" 女孩微笑著向我鞠躬,「藝艾,藝艾(不客氣,不客氣)」說完,騎上車並掉轉方向沿原路返回。
這次經歷,讓我對日本人有了新的認識。直到現在,每每想起來,那女孩的美麗和善良仍讓我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