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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瑪麗亞小姐
伯爵和太太謝世以後，莫里森家高牆深院中的主人就換成了他們的女兒瑪麗亞小姐。
人們稱瑪麗亞做「小姐」，其實那時候她已經是一位年近七十的老太太了。只是這麼多年來家族裡的和僕人們都是這麼稱呼她的，所以外人也就都這麼稱呼她。
莫里森家族搬來休斯敦的時候，她才17歲，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鮮花。伯爵落腳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請來私人偵探尋找小兒子布魯斯的下落。而她，就帶著哥哥的畫像在市中心梅恩大街和兩旁的巷子里轉。
她喜歡穿一件白色鑲邊的曳地長裙佩一串純白的珍珠項鏈。這種裙子如果再配一頂白色嵌花的大檐邊帽，那就是一戰爆發前巴黎貴族少女中最搶眼的打扮。可是，她的頭上戴的卻是一頂跟長裙一點兒都不相稱的大戰女兵用的軍帽。那是布魯斯離開法蘭西去軍訓營前給妹妹留下的紀念。因為她喜歡騎馬，哥哥說她穿上女兵裝騎馬的時候一定特別有趣。可是那天她恰好遇到不順心的事。她告訴哥哥她一點兒都不喜歡，所以才只留下了這頂小小的帽子。現在看到帽子，她的鼻子就會發酸。她的眼前會出現哥哥將它輕輕放在桌子上，然後拿著軍裝向她做怪相說再見時的情景。「哦，我喜怒無常的小公主，還是讓我幫你留著它吧！」令她心悸的是這樣的情景不但在白天，還有很多時候出現在夢裡，而夢中的哥哥說完那句話就會突然消失。這樣的現象讓她局促不安，讓她越想越后怕。
本來在她的心目中，哥哥是無所不能的。她的許多麻煩只要向哥哥傾訴，他就都能幫她掃平。大戰爆發前，最使巴黎貴族女孩子們心動的就是觀看擊劍的刺激，姑娘們把它比作「騎士芭蕾」。而哥哥就是那位讓她周圍所有的女孩子為之激動為之驕傲的英俊劍手。他心思縝密動作靈活，他就是尤金亨利·格雷夫羅特[1]在劍壇上的再現。沒有人有他那樣面對逆境時自我控制的能力。「他怎麼可能染上瘟疫？」她一遍又一遍地仰望著上天。但是當她的靈魂被勾回現實的時候，她便哆嗦起來，不由自主地在胸前划十字：「我親愛的主，救救他吧！」
每天早晨起來，她便騎著她的吉尼斯出去。那是一匹棗紅透亮的純血馬，是父親在她15歲的時候送給的生日禮物。吉尼斯是她的心愛之物，她跟它能說上話，所以特地從巴黎帶了過來。她的侍女喀莉莎陪伴在她的身邊。她比瑪麗亞大兩歲。瑪麗亞不騎馬的時候，那匹馬就由喀莉莎牽著。
這就是早年百幽城人眼中的瑪麗亞小姐。她讓所有見了她一眼的人都會無法抗拒地把她銘刻在心裡。城裡的青年人甚至覺得她的容貌被焦急與憂傷點綴得更加美麗。瑪麗亞小姐在百幽城一出現，她的靚麗連同哥哥布魯斯的畫像就像風一樣傳遍了城中的每一個角落。
她現在已近70歲了。那件白色鑲邊的長裙和那頂帽子已經成了她裝束的歷史。她把它們放在莫里森集團拍賣行的陳列櫃里。它們是非賣品。而那串純白的珍珠項鏈，她在遇到非常特殊的場合時還會將它佩戴在胸前。
對了，就在他們家搬來百幽城不久以後，那些對小姐特別關注的人發現她已經有了一個女兒。只是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見過小姐的先生。
「他可能也已經在戰爭中身亡。」因為他們是從法蘭西過來的，人們馬上就會這麼推想。這種猜測曾經像一把利劍刺痛著百幽城青年人的心。
人們稱瑪麗亞做「小姐」，其實那時候她已經是一位年近七十的老太太了。只是這麼多年來家族裡的和僕人們都是這麼稱呼她的，所以外人也就都這麼稱呼她。
莫里森家族搬來休斯敦的時候，她才17歲，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鮮花。伯爵落腳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請來私人偵探尋找小兒子布魯斯的下落。而她，就帶著哥哥的畫像在市中心梅恩大街和兩旁的巷子里轉。
她喜歡穿一件白色鑲邊的曳地長裙佩一串純白的珍珠項鏈。這種裙子如果再配一頂白色嵌花的大檐邊帽，那就是一戰爆發前巴黎貴族少女中最搶眼的打扮。可是，她的頭上戴的卻是一頂跟長裙一點兒都不相稱的大戰女兵用的軍帽。那是布魯斯離開法蘭西去軍訓營前給妹妹留下的紀念。因為她喜歡騎馬，哥哥說她穿上女兵裝騎馬的時候一定特別有趣。可是那天她恰好遇到不順心的事。她告訴哥哥她一點兒都不喜歡，所以才只留下了這頂小小的帽子。現在看到帽子，她的鼻子就會發酸。她的眼前會出現哥哥將它輕輕放在桌子上，然後拿著軍裝向她做怪相說再見時的情景。「哦，我喜怒無常的小公主，還是讓我幫你留著它吧！」令她心悸的是這樣的情景不但在白天，還有很多時候出現在夢裡，而夢中的哥哥說完那句話就會突然消失。這樣的現象讓她局促不安，讓她越想越后怕。
本來在她的心目中，哥哥是無所不能的。她的許多麻煩只要向哥哥傾訴，他就都能幫她掃平。大戰爆發前，最使巴黎貴族女孩子們心動的就是觀看擊劍的刺激，姑娘們把它比作「騎士芭蕾」。而哥哥就是那位讓她周圍所有的女孩子為之激動為之驕傲的英俊劍手。他心思縝密動作靈活，他就是尤金亨利·格雷夫羅特[1]在劍壇上的再現。沒有人有他那樣面對逆境時自我控制的能力。「他怎麼可能染上瘟疫？」她一遍又一遍地仰望著上天。但是當她的靈魂被勾回現實的時候，她便哆嗦起來，不由自主地在胸前划十字：「我親愛的主，救救他吧！」
每天早晨起來，她便騎著她的吉尼斯出去。那是一匹棗紅透亮的純血馬，是父親在她15歲的時候送給的生日禮物。吉尼斯是她的心愛之物，她跟它能說上話，所以特地從巴黎帶了過來。她的侍女喀莉莎陪伴在她的身邊。她比瑪麗亞大兩歲。瑪麗亞不騎馬的時候，那匹馬就由喀莉莎牽著。
這就是早年百幽城人眼中的瑪麗亞小姐。她讓所有見了她一眼的人都會無法抗拒地把她銘刻在心裡。城裡的青年人甚至覺得她的容貌被焦急與憂傷點綴得更加美麗。瑪麗亞小姐在百幽城一出現，她的靚麗連同哥哥布魯斯的畫像就像風一樣傳遍了城中的每一個角落。
她現在已近70歲了。那件白色鑲邊的長裙和那頂帽子已經成了她裝束的歷史。她把它們放在莫里森集團拍賣行的陳列櫃里。它們是非賣品。而那串純白的珍珠項鏈，她在遇到非常特殊的場合時還會將它佩戴在胸前。
對了，就在他們家搬來百幽城不久以後，那些對小姐特別關注的人發現她已經有了一個女兒。只是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見過小姐的先生。
「他可能也已經在戰爭中身亡。」因為他們是從法蘭西過來的，人們馬上就會這麼推想。這種猜測曾經像一把利劍刺痛著百幽城青年人的心。
[1] Eugène-Henri Gravelotte：法國人，第一屆奧林匹克運動會花劍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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