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祖國:多事之秋
鄙人移居美國二十餘年,有幸常來往於中美之間,因看到祖國經濟騰飛而驕傲欣慰,也因看到諸多社會與政治難題而憂心忡忡,近來的一些跡象似乎讓人感到,今年或未來幾年的祖國,怕又是政治動蕩的多事之秋。
改革開放的成果有目共睹,但明顯的進步主要還在經濟領域,形成了政改與經改脫節、並且嚴重滯后的社會現狀,並由此而造成了當前社會的兩個主要矛盾,即貧富極化加劇和官民矛盾突出。
依照馬克思和毛澤東的階級分析理論,不難看出當前中國社會已經是事實上的官僚資本主義,國家和人民是黨產自不必說,國家的財富高度聚集在權利集團及其成員的名下,普遍的權錢交易經濟發展格局,正是造成政治腐敗、維權衝突與貧富差別的根源。靠黨內整肅手段來解決腐敗問題,就如同含淚自宮一樣,只能是表面文章說說而已。除少數不識時務者、民憤極大者或內鬥犧牲品慘遭不測之外,這張腐敗關係網早已成樹大根深無孔不入之勢,並且在不舍晝夜地產生著前赴後繼的腐敗官員。這是制度性缺失,雖然「中央下大決心」也不斷在翻新反腐舉措,不斷蔓延著的腐敗現象,在制度內是無法有效地根治的。
自鄧小平以來的經濟改革,成功地吸引了世界資本,同時為「中國造」打開了世界市場,這種資本主義的市場經濟制度,充分調動各方各面的積極性,有效地保持了長時間的持續經濟騰飛,對於國家和人民來說,這不是壞事。其副產品便是海量稅收充盈了國庫,在短短的二十年內,中國從世界最大的債務國搖身一變成為美國的首富債權國。這原本也不是壞事,但由於國家即是黨產,在利益集團成員作為極「少部分人」首先巨富起來的同時,也大大鼓足了專政黨的財政底氣,這就是政改不斷拖延,甚至變得遙遙無期的經濟基礎。這種對集權專制無比眷戀的僥倖心理,可能延遲社會動蕩的發生,卻會積累爆發的強度。
短短六十年的共和國歷史還告訴我們:黨魁天下的中國政治必然是暗箱操作,黨內權力鬥爭的公開化必然導致和引發社會動亂。建國初期的毛澤東理想社會主義與劉鄧「修正主義路線」對決的公開化,是導致反右運動和文革的起因;後文革時期「兩個凡是」與「改革開放」對決的公開化,是導致「民主牆」運動的起因;胡趙「政改與經改同步」與鄧小平「白貓黑貓」 對決的公開化,是導致「六四」民主運動的起因。在那之後的「二十年和平建設時期」,只是全力維護集權統治的表象而已,如今逐漸顯現的黨內權力之爭必將成為誘發新一輪社會動蕩的起因。
事實上,黨內和全社會對當前社會問題的認知是基本一致的,但左中右開出的藥方卻截然不同。左派的解決方案就是回到毛式理想社會主義的新「一大二公」,大政府計劃行為加公有化和公平財富;「右派」的解決方案基本涵蓋在「零八憲章」的歸納之內;而所謂的中間派便是時下以胡溫為首的當權派,他們被左派認定是毛澤東所仇恨的「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也同時被民主派認定為「集權專制」的衛道士和阻擋社會進步的攔路虎。
然而真正黨內暗鬥的焦點,則是對既得利益集團掌舵權的爭奪。眾所周知,這個形式上的民主國家,其實黨內黨外皆無真實民主可言。作為一種專制,權力是承襲的而不是推舉的。鄧小平決定了繼任和下任,卻沒有也不可能決定再之後的繼承者。隨著下一屆國家領導人換屆的臨近,這種奪權鬥爭將不斷白熱化和公開化。近來的政治動向,已經說明了這種趨勢,薄熙來的打黑,汪洋的躍躍欲試,習近平的苟延殘喘,溫家寶關於「民主」、「尊嚴」的呼籲和重新詮釋,以及對胡耀邦的再次悼念,都預示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政治前景。這可是黨內自全國執政以來,第一次沒有了主心骨和既定人選的換屆,政治角逐將十分慘烈,也必將波及全社會。
有人會說這是聳人聽聞,但願如此!畢竟人心思治是國民的共同企盼。再者,僅只是指出病症所在也是不夠的,權且開個藥方吧。既然黨內暗鬥不可避免,索性讓它公開化。毛澤東一向聲稱「只搞陽謀不搞陰謀」,建議中共一不做二不休,結束集權專制,實行民主政治。一步到位實行全民民主是不現實的,那就從黨內開始。中肯地承認並向全國人民公開表明:目前只能實行一黨專政,但向民主方向邁進實質性的半步,實行黨內公開民主。讓黨內各派公開競選,充分陳述各自的治國綱領,允許國民議政,並接受全體黨員的民主意願。如此,則有望平安度過即將到來的「多事之秋」,則國家幸甚,民族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