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代,英才輩出,讀徐福《一百年前的政論文》,深感那雖是個動亂年代,然而卻是中國2000年文化覺醒的時代。一個普通十八九歲的女孩子,卻有極
深刻的政治眼光,心遠志高。那時陳獨秀,胡適,梁啟超,黃興,毛澤東,蔡元培等都是英雄少年。女子如秋瑾,林徽因,
張幼儀等也巾幗不讓鬚眉。如陳丹青說的民國范兒,那時人的氣度非凡,讓我想到魏晉風骨,甚至先秦時的百家爭鳴。再看當今中國20歲的年輕人在啃老和拼爹,令人感嘆。
這篇一百年前的政論文討論了三種憲政形態,對其優劣進行了深入分析。最近本人在讀到古希臘民主制度的起源時發現,當時的古希臘人對國家的憲政形態已經進行了詳細分析,對民主,共和,君主制度的研究已經相當深入。這裡就想談談這些想法的體會。
在徐福兄的這篇討論中,提到了三種憲政形態:共和,君主立憲,君主專制。那麼我們不妨問一下,當今的中國是哪一種體制呢?我們雖然自稱共和國,但我們和民主制度相差甚遠,徐福兄先輩提到共和其實是西方現代的民主體制。那麼我們是君主立憲和君主專制嗎?毛時代我們尚且可以說有君主專制的影子,但現在是7常委制度,並非一個人獨裁。我們清朝時就結束了君主制。所以我們也不是君主立憲和君主專制。那麼我們到底是一個什麼憲政形態呢?
其實在共和與君主制之間還有一個相當穩定的憲政形態,即希臘人稱之的寡頭政治(oligarchy)。什麼是寡頭政治呢?簡單講寡頭政治就是由少數統治者操縱一切的政治制度,如古代羅馬的貴族政權。這個定義不但用在政治體制,也可用於任何其他社會機構和團體。柏拉圖稱一個人的統治為君主政體,少數人的統治為貴族政體,多數人的統治為民主政體。這三種政體的腐敗形態就是君主專制,寡頭政治和暴民政治。其實多數時候一個國家的政體常常會處於寡頭政治的形態下。比如美國就曾經遭受寡頭政治的侵害,早年很多金融集團利用資本的力量干涉政治,因為政治的決策影響資本集團的利益,他們要掠奪社會財富,於是千方百計加入到政治決策中。社會財富集中於幾個大的金融家族之手。
我們來看看中國的現狀,政治體制不再是一個人的決策,也不是一個多數人的政治,而是一個小的政治集團,這個政治集團以及他們的家人掌握著國家的主要經濟和政治命運。這正是寡頭政治的憲政形態。很多學者也持這種看法。有趣的是古希臘人對寡頭政治和暴民政治有著深刻的分析。亞里斯多德曾經詳細分析過民主,寡頭及君主憲政的優缺點。
比如民主政治是多數人的政治,因此它的決策是以多數人的利益為宗旨的,這是好的,我們一般人也都希望中國推行民主制度。但問題是多數人的意見並不一定是正確的,有句話說真理往往是在少數人手裡。因為平民教育水平低,比較容易被煽動,從而也形成錯誤的決定。這在古希臘時代常發生的所謂多數暴政的情況。比如曾經一個城邦要退出聯盟,雅典人出兵鎮壓,最後決定如何處決這個城邦人時,大家決定把全城人殺掉。送信的人走後大家一想這樣也不合適,趕緊再去送信取消第一個命令,幸好第一個送信的人傳的命令還沒有被執行,險些釀成慘禍。偉大的哲學家蘇格拉底就是被雅典公民投票判處死刑的,雅典人認為他宣傳不合時宜的思想。專制就不用說了,2000年中國慘痛歷史不須多言。我們一般也不喜歡寡頭政治。但亞里斯多德曾分析過,寡頭政治其實也有他的好處,比如寡頭政治是貴族政治,是精英政治。貴族一般都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寡頭的周圍一般都聚集了一批社會精英。比如中國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圍繞一個常委一般存在一個智囊團,所以寡頭的決策往往是這個智囊團精英的整體決策。問題是這些精英的決策一般會把這個集團的利益放在首位,而不會把社會大眾的利益放在首位。
亞里斯多德曾提出過一個有名的論斷,就是一個社會如果大多數是在普遍受到良好教育的情況下,在良好的法律制度保障下,民主制度才會是好的。因為貴族永遠是少數人,因此以大量中產階級為背景的人組成的政府最穩定也最優秀。一個最好的社會是一個以中產階級為主體的民主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