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一天都不在狀態,恍恍惚惚中挨到下班,匆匆忙忙地往孩子的學校趕,一路上不斷揣測著老公的態度並做出著種種假設。當兩個在學校操場上玩耍的孩子聽到小芸的喊聲時像兩隻快樂的小鳥,爭先撲進她的懷中。小芸有些心虛,少了些平日的坦然,心中更涌深深的不忍。她用手愛惜地撫摸著孩子們的頭,擁著他們上了車。還沒坐穩,兩個孩子就爭先恐後地告訴她這一天當中他們在學校的種種趣事。小芸不斷回應著他們,看到他們快樂的笑臉無憂的眼神,眼淚止不住又滑落下來......孩子們一直和她最親,而且只聽她的話,也只有在她面前才會這樣滔滔不絕,而和他們的爸爸在一起時總是默不作聲乖巧安靜。孩子們小的時候,為了不影響老公休息,她讓老公搬到隔壁的書房去睡,半夜孩子吃奶和哭鬧全由她一個人管,她從未讓老公幫助過一次,雖然她也上班。但她並沒有因此怨過老公,在小芸的心裡,一個家庭就是一個team,分工不同,各盡其職,為了孩子和她曾經愛過的人她願意承擔一切她能承擔的。結果,隨著孩子們一天天長大,他們與她越來越親密,而和父親卻越來越疏遠,這究竟是誰的責任,誰能說得清。
回到家中小芸囑咐兩個孩子自己做功課,然後就轉身進到卧室,早上留的字條還原封不動地放在那裡,顯然粗心的老公沒有發現。小芸收起字條,和往常一樣到廚房去準備全家人的晚餐。飯做到一半時老公回來了,說了聲:"我回來了" 就一頭鑽進書房,趴在電腦前專心致志地玩起了電子遊戲來。他總是如此,家務永遠是小芸一個人操持,即便他回到家中,除了吃飯睡覺外,就是打遊戲,在網上流覽新聞和看小說。他好像想不起來他是個丈夫,除了掙錢回來還有其他的責任,就連燈泡壞了這樣的小事也要喊小芸去換好,更不用說進門時抱抱老婆,說聲親愛的浪漫了。結婚十多年,他幾乎沒有給老婆買過一件衣服,一束花,一塊點心,一件首飾。他似乎認為這些都是情侶間的浪漫而與己無關,儘管結婚前他也沒有做過任何取悅老婆,討她歡心的事情。多少年來,他就像這個家庭中的大孩子,早習慣了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吃過飯,小芸沒有馬上收拾,而是叫住了又朝書房走去的老公: 「在書房裡等我,我有話和你談。」小芸小聲地說,她不想讓孩子們聽見。老公用狐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一句話也沒說就走進書房。
小芸領著兩個孩子來到客廳,告訴他們今天不練琴了,可以自由地挑選他們喜歡的電視節目。孩子們像受到大赦的囚徒,用不解又興奮地看著小芸,似乎不太相信這是真的。小芸微微地笑了一下,沒有作任何解釋,就轉身去了書房。
老公正在和遊戲中的怪獸較勁,嘴裡還不時情不自禁地發出各種動靜來。小芸關上門,拉過旁邊的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請你關了它吧,我們談談。」
「等我打完這一局。」老公頭也沒有回一下地說。
平時溫順的小芸不知什麼邪火湧上頭來,起身猛地拽掉老公手上的遊戲桿,並隨手摔在地上。
「你尊重我一點行嗎?」小芸忿忿地說道。
老公吃驚地看著小芸,大聲地呵斥道:「你神經病啊!」
經他這麼一喊,小芸反而平靜了下來, 她靜靜地說: 「我們離婚吧!」
老公瞪大了眼睛,剛剛暴怒的表情彷彿凍結了似的凝固在因憤怒而扭曲了的臉上,他張口結舌的說:
「離婚? 你瘋了! 我們不是過得好好的嗎? 為什麼?」
「你先坐下,我好好和你談。」
小芸盡量壓低嗓音,並努力讓自己不隨他的情緒起伏。「我們有多久沒有同床了? 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你還對我有感情嗎? 在你的心裡我除了是你的傭人,孩子們的保姆和管家婆以外,你還當我是個需要愛和有正常女人需求的女人嗎?」
「就為這個呀!你多大了? 還當自己是黃花閨女啊!你是不是腦子出了什麼問題? 我為這個家起早貪黑,努力掙錢還不夠嗎? 老實告訴你,我們這個年齡的男人有的一年也不碰老婆一下,人家還不是過得好好的! 你自己去浴室沖個涼吧,我看你就是吃飽了撐的,我沒興趣陪你一起瘋,我出去走走。」
說完頭也不回地摔門出去了,扔下小芸一個人坐在那裡發獃。委屈和屈辱再一次象龍捲風似的把她整個身心裹挾到了一個絕望的邊緣。
小芸的臉像死人一樣的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