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西班牙大流感及它與新冠肺炎的異同

隨著世界衛生組織宣布新冠病毒感染進入世界大流行和義大利傳來很高的新冠肺炎病死率和死亡率, 不少人談起了1918年西班牙流感大流行.溫故而知新, 以史為鑒, 或許有助我們如何去面對此次新冠肺炎大流行.

1918年至1919年間, 爆發了全球性的甲型H1N1流感大流行，估算那次疫情造成全世界5億人感染，2.5千萬到5千萬人死亡[極端的估算是1億人死亡]，其全球平均病死率為5%-10%,比一般流感的0.1%高50到100倍. 按照當時世界人口18億人計算，死亡率高達1.4-2.8% {病死率的分母為感染者,死亡率的分母為全部人口}.

西班牙型流感可以簡單分為三波，第一波暴發於美國, 1918年3月4日, 在一處位於美國堪薩斯州的軍營(Camp Funston, Kansas），一位士兵去醫生處看病,他的癥狀有頭痛, 高燒, 肌肉酸痛和食欲不振等. 醫生診斷他患了普通感冒。在兩周內，有上萬軍人發生類似癥狀,  成千名士兵被送進了醫院, 三十八人死亡. 長期以來，人們一直認為Funston軍營是大流行的始暴發地,  近年發現, 軍營所在縣Haskell縣在一月份就開始有禽流感流行了.

不久該病毒到達紐約皇後區，並在美國各地流行。從5月中旬開始，西班牙流感開始襲擊法國，接著蔓延到整個歐洲，隨後傳播到俄羅斯，印度，中國和非洲。到1918年7月，感染了世界各地的人們之後，西班牙流感病毒似乎走向平息。

最初，儘管有大量的人被感染, 但是西班牙流感主要感染的是上呼吸系統，僅有極少的病例涉及到肺部，死亡率較低。因此沒有什麼人把它當作一個重大事情。例如，英國大艦隊的醫生們在5月和6月收治了10,313名患有西班牙流感的水手，但只有4人死亡。此波其實略強於典型的流行性感冒。年輕健康的人容易康復,死亡風險較高的是老人和其它病人.

但是，就在人們歡呼勝利的時候，致命的第二波來了. 1918年8月下旬，西班牙流感同時襲擊三個港口城市：美國的波士頓，法國的布列斯特和非洲獅子山的弗里敦。大量的病人很快使醫院診所不堪重負，連草坪上架起的臨時帳篷醫院也裝滿了患者。

9月始該病毒在歐洲各國和美國各州廣泛傳播，並在數星期內傳到世界各地。第二波和第一波明顯不同，20到35歲青壯年人成了死神追逐的主要對象，而且肺炎的比例比第一波加大，死亡率也大增.

在當年的美國1億人口中，約有4分之一被感染，其中有50萬至67萬人死去(病死率2-3%, 死亡率0.5-0.7％). 印度在第一波時幾乎不受多大的影響，但是最終死去的人口最多,有1千7百萬人死亡，死亡率接近7％。俄羅斯和伊朗也有7％的人口死亡。

到了來年早春2月，西班牙流感又變得溫和起來。儘管病毒並沒有消失，但它發生了變異, 減少了侵入人類肺臟的興趣, 從而喪失了其非凡的殺傷力。後來它逐漸演變成了季節性流感病毒中的普通一員。

該次疫情開始暴發於美國堪薩斯州，卻被國際廣泛稱為西班牙流感，對於它的源頭,科學家們一直在爭論不休和研究不斷.基於現有的歷史資料,流行病學數據和病毒學基因的根據,似乎還不足以確定該傳染病的源頭.但是, 幾乎沒有科學家認為西班牙是可能的源頭。

一般的觀點認為，當時因第一次世界大戰各參戰國把疫情視為國家機密，嚴格管制傳媒報道該流行病，只有中立國西班牙可以大肆公開報道疫情，令時人錯覺西班牙的疫情特別嚴重，因此被稱為西班牙流感。

此次新冠肺炎和1918西班牙流感在肺炎病理，傳播方式，傳染性，人群缺乏免疫力,和缺乏特效藥方面有著許多相似之處.

西班牙流感病毒是流感病毒的一員,它的兄弟姐妹通常只是引起一般的流感,而它卻異化為窮凶極惡.而新冠病毒是冠狀病毒的一員,它的兄弟姐妹在本世紀前也只是引起普通感冒,而它也異化為兇惡的巨獸,儘管在它之前的兩個小兄SARS和MERS更為兇狠, 但是能量不大.

R01是傳染性的一個指標，是平均一個感染到某種傳染病的人，會把疾病傳染給多少人的平均數。西班牙流感R01大約為1.8，3個月後就席捲全世界，新冠肺炎的R01比西班牙流感還要高，達2.5 to 2.9.

現在時代進步，交通便利，一天可以完成100年前10天才能走遠的路程，本來新冠病毒可以比西班牙流感傳播的更快。但是由於中國人民的隔離和其它各國的努力，新冠肺炎在暴發三個月後在不少國家只是剛剛流行，不幸的是，它還是大流行了。

當年病理學家觀察到西班牙流感死者的肺組織中充滿了液體，並有大量出血。致死原因十分可能是肺部的細胞因子風暴，這是指受到某種強烈的刺激（如病毒感染）后，體內過度免疫反應迅速產生大量炎症細胞因子的現象，所以又稱炎症風暴。而新冠肺炎變重時也出現炎症風暴。

當細胞因子風暴發生在肺部時，大量的免疫細胞在肺中激活，產生和募集的細胞因子造成肺毛細血管內皮細胞以及肺泡上皮細胞的損傷，大量組織液滲出聚集使氣道阻塞，造成急性肺水腫和頑固性低氧血症，甚至死亡。炎症風暴也可表現為廣泛的全身性炎症反應，出現循環休克和多器官衰竭。

值得注意的是，西班牙流感的第一波比較溫和，消失得也快，1918年七月， 「a U.S. Army medical bulletin reported from France, the 』epidemic is about at an end...and has been throughout of a benign type』。 A British medical journal stated flatly that influenza 『has completely disappeared.』但是想不到它在八月底又更加兇狠地捲土重來。

這次新冠病毒感染，它的病死率比西班牙流感的第一波高的多，但引起的肺炎的對象和第一波類似，以年老多病的人為主。然而，它的病死率還是比西班牙流感第二波的低多了。儘管第二波病毒感染的傷害力強於第一波感染的情況並不多見，但是人類也不要掉以輕心。

在西班牙流感的第二波，受傷最重的是落後國家，除了上述印度損害嚴重外，該流感消滅了高達16％斐濟群島的人口。受災最重的是薩摩亞地區，西班牙流感傳染了90％的人口；導致該區域30％的成年男性，22％的成年女性和10％的兒童死亡。

然而, 近年研究發現，營養不良，醫院擁擠不堪，衛生條件欠差促進的繼發性肺炎，也是落後地區西班牙流感病死率高的致命幫凶。只要世界人民團結一致, 互相支持, 一定能夠減少這種次生災害在此次新冠肺炎大流行的出現.  

主要參考資料

https://www.smithsonianmag.com/history/journal-plague-year-180965222/

https://www.census.gov/population/estimates/nation/popclockest.txt

https://en.wikipedia.org/wiki/Spanish_f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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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irsch, EF.; McKinney, M。An Epidemic of Pneumococcus Bronchopneumonia. Journal of Infectious Diseases. 1919; 24 (6): 594–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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