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30年來,如果就美國政府對於單一疾病的研究經費來說,似乎還沒有那個疾病的投入超過對付HIV感染的投入的。美國衛生部除了根據各州的HIV感染者的病例數量來發放防治經費外,衛生部的兩大金剛NIH和CDC大約有10%的預算投到了HIV上了*。但是,現在美國的HIV感染人數大約為1.1百萬,並沒有減少。這主要有下列幾大原因:
(1)還沒有研究出有效的疫苗。在1981年美國和歐洲暴發AIDS病的第三年, 法國Françoise
Barré-Sinoussi與Luc Montagnier領導的研究小組和由美國Robert
Gallo領導的研究小組等就分別發現,這是一種新型的RNA逆轉錄病毒HIV感染所致。在當年比較初級的核酸測序技術水平下,
能夠以如此速度發現和弄清一個全新病毒,是一個很大的成就。 為此,法國科學家於2008年獲得了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
防禦病毒性感染的最佳措施是和病毒隔離,但是很多時候往往很難徹底隔開。因此,疫苗就成為人們阻止病毒性疾病流行的最為有力的武器。自從HIV病毒被發現后,開發有效的HIV疫苗便成為科學界的重點攻關項目之一。
1997年, 信心滿滿的美國宣布在10年內要拿下HIV疫苗。為此,美國和世界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一時間,各路英雄豪傑大顯身手,不少HIV疫苗進入了臨床試驗,但是一直到今天,戰鬥的記錄基本上是屢戰屢敗。
2016 年,NIH正式宣布,它資助的HIV疫苗HVTN 702在南非開始臨床試驗。根據該臨床試驗前的種種實驗和試驗的成功先兆,人們對該疫苗抱有極大的期望,甚至有業內人士認為人類將會擁有可以阻斷HIV傳播的疫苗了。
選在南非試驗可能是因為全球的HIV感染者有近20% 生活在南非。因此南非人接觸到HIV病毒感染的可能性較大。如果疫苗有效的話,容易產生受試組和對照組間統計學上的區別。而南非的經濟條件比其它高感染國要好,可為管理和執行提供較好的條件。
該研究有5407名HIV陰性的男女志願者參加,這些18至35歲的性生活活躍者被隨機分配到接種疫苗的實驗組和接種安慰劑的安慰組。到2020年,對該研究的投入已經超過 1 億美元。
但是, 2020 年 1 月底,結果顯示,在疫苗接種組中,有129 名參與者感染了 HIV,而在安慰劑接種組中,只有123 名參與者感染了 HIV。因此看不到該疫苗還有什麼預防HIV感染的希望,項目的安全委員會決定提前終止這一臨床試驗。
RNA病毒容易變異,但是程度不一,例如,儘管流感病毒多變,但大多是不大的變化。又如,根據已經公布的數據,目前還沒有證據顯示新冠病毒發生了明顯的變異,然而, HIV病毒最為狡猾多變,可謂變異之王,這是針對它的許多疫苗失敗的重要原因。
同時,HIV病毒病毒入侵的主要是人體的免疫細胞,雖然人類免疫應答可以清除遊離在血液的HIV病毒,卻從沒能對同一宿主的活細胞內的HIV病毒趕盡殺絕。這表明,一旦某個HIV病毒能夠僥倖進入宿主的免疫細胞,疫苗激發的免疫反應就很難清除它了。
但是,人類卻是屢敗屢戰,越戰越勇,目前還有其它的臨床試驗在進行中,努力有一天能夠開發出能夠有效地預防HIV的疫苗。
(2)有了延長患者壽命的藥物。在沒有特效藥物以前,愛滋病發病後的中位存活期不到1年,英國在1984年到1986年診治的愛滋病人的中位存活期為9.4到10個月。 而非洲的HIV感染者發病後中位存活時間只有9.2個月.
但是,隨著特效治療法的問世,特別是在1995年,美籍華裔科學家何大一發明了雞尾酒療法,把三種或三種以上的抗病毒藥物聯合使用治療愛滋病,該法大大提高了愛滋病患者的壽命。例如,1996年,20歲的HIV感染者的預期壽命為39歲。但是到了2011年,預期壽命提高到70歲左右。
當然,活著的HIV感染者的自然消減速度就減慢了。另一方面也使人們減少對AIDS病的恐懼,某些人可能因為一時快活, 忘記了必要的防護。因此,按照各州每年實際收集到的新病例。HIV的新感染者似乎是有些減少,但是減少的速度十分緩慢,例如2013年收集到的新病例是39,414,而2017年收集到的新病例是38,329。
HIV感染的病例是美國唯一一個要求政府積極核實收集而不是被動等待報告的疾病,也是唯一一個收集的病例數最為接近實際病例數的傳染病,估計收集到的HIV病例數大約能夠達到實際感染數的80% -85%之間, 但是某些病例是到了愛滋病階段才被發現和收集的。
(3)潛伏期很長。人感染了HIV病毒后,大多數人開始只有些非特異性的輕度不適,持續時間也就1到2周。但是從此他們已經成為HIV病毒攜帶者了. 若不治療,自然經過大約是1年至20年不等 (中位時間為10年)會正式發展為愛滋病。
HIV是一種傳播能力比較弱的病毒,它只能在體液活細胞中生存,離開這些生存環境就很快失活。因此,它只能通過直接接觸到患者活細胞來傳播:例如母嬰傳播,血液傳播,性生活傳播,以及針刺傷傳播。
但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之所以花費那麼多金錢來收集HIV病例,還在於害怕該病毒那天突變為傳播能力很強,或破壞能力更強的病毒,而對美國造成嚴重的危害。
*2015年,美國國會放鬆了要求NIH必須至少把預算的10%放在HIV的要求。
主要參考資料
https://www.niaid.nih.gov/news-events/first-new-hiv-vaccine-efficacy-study-seven-years-has-begun
https://www.theguardian.com/science/2020/feb/03/key-hiv-vaccine-trial-in-south-africa-ends-because-of-poor-results
Morgan D et al, Is there a difference in median
time to AIDS and survival compared with that in industrialized countries? AIDS.
2002;16(4):597-603).
Peters BS, et al. Changing disease
patterns in patients with AIDS in a referral centre in the United Kingdom: the
changing face of AIDS. BMJ. 1991;302(6770):203–207
https://sti.bmj.com/content/sextrans/73/1/44.full.pdf
https://www.hhs.gov/about/budget/budget-in-brief/cdc/index.html
https://www.sciencemag.org/news/2015/12/nih-drops-special-10-set-aside-aids-research
https://www.healthline.com/health/hiv-aids/life-expectancy#prevalence
https://www.cdc.gov/hiv/pdf/library/reports/surveillance/cdc-hiv-surveillance-report-2018-vol-30.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