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產到戶

其實，到現在看到的已播出的平凡的世界的內容來看，我真的不敢相信那時的陝西山西會是那樣的窮，或許是因為要特別突出呈現當時的貧窮而也有特意誇大的成分？但是，看了其中的一些場面，不禁讓我想起我們那個山溝溝里的我曾看到的包產到戶的一些事情。

我們那兒包產到戶大概是1983年左右的事情吧？記得當時我們家五六口人在包產到戶前，每天都是吃的玉米面酸菜稀飯，黑饅頭也好白饅頭也罷根本別想。每頓的稀飯都恨不得在鍋邊颳了又刮，希望能吃點兒稠的。母親因為當時是一個人在集體勞作，幹得是和男人一樣的工，但只能拿女人工的工分，而工分，是全家分口糧的基礎。看到電視劇里那些人原始而辛苦的勞作場面，不禁想起當年的母親，不知是如何以瘦小的肩膀挑起了全家人生活的重擔，雖然，當時還溫飽都還沒有解決，更談不上一月能吃幾回肉了。。。每每看到他們辛苦勞作的場面，心裡都不禁心疼，為當年的母親。。。可惜，永遠也回報不了了。。。

說起包產到戶的事情，我還有依稀印象，電視劇里的人為了分所謂的集體財產而抓搶牲畜，農具等的場面，在我們那兒應該是沒有發生的。記得他們當時也是把集體的土地丈量好了以後，按肥瘦遠近再分幾等，然後再按各家各戶的農業人口而平分，最後以抓鬮的形式分了田地，我們家的田地有很遠也有很近的，有不用施太多肥也長得很好的，也有長勢不好的田地，搭配好似也還合理。

至於牲口，特別是牛，對農戶來說，是非常重要的。那時，是幾乎大概兩三家組合共用一頭年。我們家和另外一家共用一頭黃牛。我母親對那頭黃牛真是好極了，冬天到來之前的每天晚上，無論如何要到處割一大背篼新鮮的草餵給它，冬天，沒有綠草的時候，就會把掰玉米留下的玉米桿或者稻草餵給它，在農忙的時候，兩家輪換著在幾天內耕很多的田地，牛也很累，母親就會和著米糠餵給牛兒吃，每晚睡覺之前，絕對會去看看牛兒吃沒吃飽，要不要再添些草給它。早上，我們會很早起來，幾姊妹大致輪換著去放年，讓牛兒也吃早餐。在寒暑假時，幾乎就是我們隊的一大群小孩成群結隊去放牛了，倒也是快樂無比。小孩子，不知道生活的艱辛，多的更是生活的歡樂。和我們一起共用一條牛的那家的女主人也是和母親一樣的實在人，對牛可好了，每每母親說，和他們家一起共用一條牛，是我的福分，也是牛的福分，畢竟，還是有懶人的存在。

農村的生活純粹是體力活，如果不經常在農村勞動，那也是肯定適應不了那麼長時間的體力勞動，我小時候也幫過家裡不少忙，在集體的時候，還記得也去摘棉花和西紅柿了，但是，和母親比較起來，我遠遠不及她的幾萬分之一。而我們那地方因為是山區，有很多田地都不會是一大片一大片平整的，而且，當初，也不可能有播種機收割機那樣的農具，所以，母親也純粹是以自己的體力向大自然為全家討飯吃。。。

永永遠遠向母親致以最深切的感謝，感謝她養活了全家。

 

我離開農村那片廣闊天地已經有很多年了，但是，我還有很多親戚依然生活在農村，當然，農村在承包到戶這麼些年後，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生活好似也比幾十年前好多了，但同時，也有很多年輕人離開農村去城裡打工，農村裡留下的很多都是老年人和小孩了。我每次回老家的時間也只有一兩個小時，每每想看很多，卻又看的不多，出現在眼前的彷彿是一片寂靜和蕭條。我的親生兄弟姊妹們也沒有在我出生的那個地方生活了，當然，我還有很多堂兄妹表兄妹們在農村，但每次都沒有時間細聊。

農村的生活是艱難的，但是不希望農村的生活永遠是那麼艱苦和沉重。

我前前後後生活了20多年的家，這是母親和父親當年親手建造起來的家，現在，已經成了別人的家。

2012年回去時，油菜結滿了籽。

鄰居家門前的那黃連樹，還在靜靜地看著世事的變幻，而鄰家的一大家人如今也都好似七零八落了。

 

門前不遠處的河，沒想到水是這麼的渾濁。那些年，是大家洗衣洗菜洗澡玩耍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