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傳統，文明野蠻？大是大非，不可不察！

去國來美已有時日，飛雲發現美國此地有一現象。那就是每當東方故國出現狀況，多有批評聲討。批評， 出於正義感， 總體值得稱讚；然而美中不足，使人如鯁在喉的是這些個批評指責，往往會不假思索地挖根溯源於「中華文化傳統」（三千年都這樣! 云云）。蹊蹺的是：反傳統批評者背景幾乎清一色出生、成長於大陸。作為對照，台、新（加坡）、港民及移民（包括基督徒）雖同講漢語，卻鮮見他們批評指責「中華傳統」。何故？

深入分析之前，我們必須首先弄清楚一件事：什麼是中華傳統文明？或者說中華傳統文明的核心價值是什麼？簡明扼要可以這樣講：孔孟提倡的堯舜之道，周文之禮，「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 就是中華的核心價值觀。包括日本人在內都遵從的中華核心行為傳統準則，竟可進一步簡單歸結為兩個字「忠恕」：儘力為人謀，中人之心，故為忠; 推己及人，如人之心，故為恕。「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一句話勝過千言萬語！

其它旁枝末節，或非核心、或為程朱等其他後來者所歪曲，我們大可不必糾纏其中。核心價值觀和核心行為準則從上到下受人崇尚，與其相悖者，乃招唾棄。秦始皇及法家家族的血腥殘暴無情，越王勾踐之下流詭詐陰險，清王朝的愚昧剛愎，確實都是發生在中華的歷史片段。然而這些並非中華傳統價值觀，因為這些不僅不受尊崇反為國人所不齒。就好比作為真理的聖經價值觀，「十誡」乃是以色列人崇尚而必須執行的；猶大賣主行不義，是發生過、且記述在聖經中的事，然而我們豈可說猶大賣主也是聖經價值觀？豈可說雅各偷取長子名分、以色列人製作偶像、在聖殿做生意等也是聖經價值觀；豈可說大衛暗害烏利亞也是聖經價值觀？並由此歸咎於聖經？

台、新（加坡）、港民自幼學習、踐行中華傳統。崇尚春秋齊相管仲提煉總結的 「四維「 及引申之」八德」 【禮、義、廉、恥，為四維；忠、孝、仁、愛、信、義、和、平，為八德】。因為中華傳統文明與基督信仰，聖經價值觀高度兼容，港台移民基督徒多以中華之表而鑲基督之實。基督徒以聖經作自己的根本價值觀，中華傳統成為行動之表。反向思考，若台、新（加坡）、港民基督徒持聖經價值觀，但是卻有悖於傳統：無禮、不義、寡廉、鮮恥，豈不荒唐太甚？一言以蔽之，中華傳統與基督信仰並無屬世矛盾。

然而大陸移民，特別是大陸移民基督徒為什麼非要繼續反「傳統」？首先因為從五四運動開始，中國的反傳統派（民國時期的左派文人，特別是紅色文人）為了消滅中華傳統文化而實現烏托邦理想，他們其實一直都在故意誤導、專門歪打、惡意曲解傳統。為什麼說是故意和惡意？因為他們是研習過經典的、懂得傳統文化的文人。文革中及以後，大陸完全取消了傳統文化的傳承，表現在學校不再學習傳統、不再溫習經典。不學習倒也作罷，反而代之以批判。指仁義為「虛偽」、立粗野為「高尚」、崇詭詐為「智慧」。我們不難發現，來自大陸的49后絕大多數傳統批判者，其實多沒有系統學習過中華經典，沒有踐行過中華傳統。由於歷史的原因，他們（包括筆者自己）的傳統經典知識並不紮實， 甚至十分貧乏。於是大陸「知識分子」包括許多基督徒知識分子批判傳統文化，就像五四「先驅」一樣，最終被人「引導」而演變為批判「裹小腳」、批判清末的愚昧，等等。他們往往自覺不自覺地承繼五四左派，對核心價值「視而不見」，專門盯著「小腳」、揪住「辮子」不放，將這些陋習拿來等同於「中華傳統」加以批判。

有所不同的是：五四文人批判自己懂的，學習過的。因為懂，也了解，故他們必須扭曲，才能歪打。否則直接批判「仁」不是在提倡不仁？ 批判「義」不是在提倡不義？批判「信」不是在公然倡導詭詐？而目前的大陸文人們「批判」和「鄙視」的價值和內容，他們自己甚至都不清楚， 也不想知道。由於左派紅色文人的長期引導，在他們腦海里：中華傳統等同於小腳和辮子。其中魯迅幾乎又成為大陸文人「了解」被歪曲的「中華傳統」之重要來源：通過阿Q, 中國家族傳統被嘲弄而消滅；通過華老栓，中國人都變為麻木無知的吃人血饅頭者。最可惡的是，通過文打可憐的、本該受到同情的「祥林嫂」，使大陸國人失去了做人的最後一道防線，起碼的同情心，孟子所言，人皆有之的——「惻隱之心」。幾十年都不忘用可憐者的名字嘲弄取笑人，血冷得讓人發抖。大陸文人戴著魯迅標籤的畸形眼鏡，60年來通過「仁義」看「吃人」；由此及彼，魯迅的讀者們學會了透過誠信反看到欺詐，通過慈母則看到強盜；鮮花下面滿是蛇蠍。也不知魯迅們腦門前兩框內裝的是眼珠還是木桃，腦袋裡充斥著的，竟是何物？

看似反思的大陸知識分子們甚至把大陸赤化的責任也歸咎於中華傳統文化，因為他們對中華文化的了解主要源至於五四以來特別是魯迅們的「精闢」提煉。他們也不區分被崇尚的傳統文化價值和與生俱來的險惡人性之間的區別。人心之惡導致的災難，不是中華傳統；就如賣主的猶大不代表聖經價值觀。不是出於中國的一切都可以稱為「傳統文化」，好比並非出於聖經記載的故事皆為聖經價值觀那樣。敵對傳統文明的一方取得勝利，怎麼可以反過來說傳統文明造就中國赤化？傳統文明自己殺死了自己？以此推論，起源於法國的紅色浪潮，終極歸咎於聖經？還是歸咎於對聖經不求甚解的法國左派？不是再清楚不過了嗎？

中國內戰（1945-1949）乃是五四反傳統文化運動的武力延申，是一場拉鋸之後的價值觀大對決；是持守中華傳統「禮義廉恥」的一方頑強抵抗馬可司加秦始皇（毛自定義）的另一方之較量。古時勾踐秦始皇，為了勝利不擇手段，他們也不需要華麗的外衣包裝，比若人人平等，解放被壓迫人民 ... ... 之類，如此這般；他們不諱言自己就是赤裸裸的惡棍和騙子。中國內戰以勾踐秦始皇穿戴馬可司耀眼華麗軍裝擊敗中華傳統文明而告一段落，以文革從靈魂深處幾乎徹底摧毀中華文明而告終。現如今，大陸是一個「受民國教育的傳統老人即將全部離世，缺乏傳統價值觀與經典知識的「壞人變老」之階段。

馬可司的階級鬥爭核心價值觀不僅不是中華傳統文化，而且與中華傳統價值互為矛盾，絕不兼容。勾踐秦始皇顯然不是中華傳統價值，他們乃是中國「法家」之代表。法家的核心「價值」以《商君書》為要，說白了就是野蠻、愚民外加不擇手段。秦始皇焚書坑儒毀滅文明傳統，施行殘暴統治，是堯舜周文孔孟管為核心的中華文明之敵人。崇尚馬可司與秦始皇者，同時也是中華文明的反對者。文革的目標和當年小學課本的內容淺顯直白地進一步說明了一切。甚至直到1970年代中期，大陸的報紙上依然在連篇累牘地大談「儒法鬥爭」（號稱毛在世之最後一場思想運動）。誰是「儒」， 誰是「法」？ 為什麼非得斗而不能和？水火不相容，這是正邪雙方都心知肚明的事。及至發展到今天，我們還有任何懷疑嗎？

馬可司和秦始皇造成的問題，要打馬秦的板子；打《XXX宣言》和《商君書》的板子。而不是打「中華傳統」的板子，更不能打與其勢不兩立的孔孟。大陸49后一代知識分子， 包括1980年代末開始反思的《何傷》作者們（請原諒文中不得不出現的許多錯別字），無視中華傳統地區（台韓日新港）物質文明之強勢崛起，無視中華傳統地區精神文明之智慧光芒，無視馬可司勾踐秦始皇們造成的滿目瘡痍、道德淪喪，卻在拾五四左派與紅色文人之牙慧，「反思」什麼「黃色文明」以及孔孟之落伍。如此淺顯之道理，直到如今依然不明不白，實令人失望。

世人皆知：古埃及文明，古巴比倫文明與現在的埃及、伊拉克敘利亞無關，為什麼？古波斯文明與如今的伊朗無關，為什麼？因為三者的輝煌文明已被其它東西完全徹底地置換取代。那麼中華文明與如今的大陸有多少關係？中華文明現在可以在港台新加坡，韓國甚至日本找到蹤跡，但在大陸，除了通過家庭、村寨殘存了一些不成體系的傳統常識，除開通過史家流傳的一些沒有靈魂的文字之外；作為價值體系，中華文明在大陸基本上可以說已經消亡而不復存在了。

大陸主流價值，其內核目前依然是馬可司與中國法家秦始皇勾踐之中西二邪雜交體。所以，重要的事情說100遍、1000遍，冤有頭債有主，誰的惡誰背。別讓仁義禮智信背黑鍋！別讓華夏文明背黑鍋！赤化產生的問題歸因孔孟傳統，馬可司、勾踐秦始皇們在地下都要笑醒；毛從水晶館中都要爬出來向你鞠躬 ——因為他們要的就是這個客觀效果。

對中華傳統不了解不要緊， 有時間哪怕只讀一下《東周》故事也有幫助啊；有機會去中華民國旅行一趟也行啊。赤化問題反倒歸因孔孟傳統，也對不起內戰中死國殉族的國軍將士，對不起當年頑強抵抗奴役的無數民國先民；對不起生活在台新港的同族自由之民。

這個題目看著與現實關係不大， 實際上卻是一個大是大非、無法迴避的問題。中國大陸出來的同胞，特別是經常寫文章的作者們（包括我周邊認識的不少朋友），一定要靜心思考之。 因為你們的思想和作品要面對全世界的讀者，會影響他們。你的作品也要面對歷史的檢驗。

順便一言，台灣未來若出現根本性問題，必與目前去中華化有關。不客氣地講，民進黨目前在國民教育上所犯的錯誤與本文上述相同，和五四左人相似。沒有信仰，再拋棄傳統，前車之鑒，為禍烈而途不遠。國民黨的誤區是：以為兩岸華人腦袋裡裝的都是與他們自己一樣的傳統價值觀。

【這個題目已經思考十多年，常在口頭言，一直未為文。最近偶有周末燈下之閑，寫出與朋友們交流。中華文明本身有先天不足，若留言涉及傳統與信仰話題，恕筆者不能回復，務請見諒。其與信仰之關係，不在本文討論範圍，他日當再開題目另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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