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真不好

出國後頭一次在北京過年，初一早上第一件事兒便是去給在養老院的姥姥拜年。和舅舅們約好，一同去的。大年的早晨，北京街上安靜，車比平時少了很多，很快便到了位於巿中心的養老院。

這是北京最好的養老院之一，條件很好。每人一個帶廁所的單間，出門便是用歺，活動的大廳，有人全日值班。樓下還有一花園，平時可以蹓彎。白天還有人組織各種活動，畫畫，寫字，做點小工藝。上次來看姥姥時，她還抱怨，把他們當做小孩，又回到幼兒園了。

姥姥年輕時十分要強，精明能幹。年近八十，身體還很好，連保姆都不願請。後來逐漸有些不利索了，反覆勸說，才勉強同意住到養老院。這兒再好，畢竟比不上自己家裡自由。

這回見面，大不如前了。畢竟已88歲了，剛說的話就忘了，還時不時犯糊塗，走路也不行，要人扶著。不過我們雖然有一年多沒見面了，可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只是話少了許多，不像以前那樣，問得很細。出去吃飯，吃得特別地少，而且只素不葷。以前在姥姥家一起吃飯，她總是給我夾菜，這回我想給她碗里夾魚，夾肉，都說不吃，只吃點兒黑木耳，說是營養多，對老年人有益。看到她的情形，不禁有些心酸。前些年，姥爺也是這樣，沒什麼大病，只是慢慢地失去了記憶，不能自理，最後也是去了養老院。都明白，生老病死，自然規律，尤其我在醫院工作，見得太多了，可放到自己家人這裡，還是難以釋懷。人都會變老，不管條件如何，既便不生大病，也會有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兒的那一天。像小孩一樣受別人擺布，不知道我自己以後會如何應付。

回老家，由於輩份偏大，已有十幾歲的小孩稱我為爺爺了。挺不樂意的，我還沒那麼老，真希望那一天永遠也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