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在陰暗中生活得太久了的緣故,我對醜惡的記憶遠大於幸福和美麗。尤在看了「傅某給其朋友戴了綠帽子,還公然要每周再睡兩天,這無恥要求被拒后,竟打110報警。」的報道,忽然悟到:這無賴的謬種還真是源遠流長,都電腦時代了,依然還這麼猖狂。
孫某是我六十年代的大學同學,據說是他們十里八村的第一個大學生,也是祖輩記載的頭一個。「臨來時,全村人給俺送的行。」每每提及,那眉飛色舞的神情,宛如昨日。
我和他一個宿舍,卻並不來往,也不和睦,儘管白輔導員總想培養他這個貧下中農的紅後代,我卻總覺得他「陰里壞」。比如早晨提水,他會故意把水倒進沒起床的同學的鞋裡。晚上看書,他會故意大聲說笑。忍無可忍時,我會抗議一下兒:老孫,別鬧了。他都是「噎」的一長聲,一撇嘴,以示不屑。
終於,外出實習時,我倆的矛盾爆發了。
那是在西山的地質實習棚里,晚上,我們都縮在通鋪的睡鋪上寫報告。我和團支書鄰鋪,他睡在對面鋪上,卻站在我旁邊和團支書嬉鬧,他每被團支書推開一次,就會笑倒在我身上一次,或光著腳跳到地上走幾步再跳到床上,繼續嬉鬧;眼看那泥腳毫無顧忌地踩踏著我的被子,兩次過後我急了,大喊一聲「老孫,你還要不要臉?看把我這被子踩的!」他也陡然變色,把泥腳在我被子上又使勁蹭了兩下,說道「就踩了,你能怎麼的?」看他對幹部嬉皮笑臉一幅討好,對我無理取鬧的樣子,我無言地攥緊拳頭,猛地一擊,直搗前胸,他毫無防備地從床上仰天退倒在地上,大叫「你敢打人」居然還不起來了。和我相好的同學連忙趕過去,把他扶起。他大叫著要找輔導員告我「打人」「搞階級報復」。
我只能硬挺,還是後來班長向輔導員彙報說:是老孫踩髒了人家被子,人家推他從被子上下來,他一退就掉地上了。輔導員又找了幾個同學「核實」,都說是「推」,不是「打」,才不了了之。此後,孫某對我也頗忌諱,再也沒有「你能怎麼的」的神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