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史話

    文革，既是對毛澤東的造神運動，也是對其餘古今中外權威的破壞運動。也是形而上學的巔峰表演。我所見到和記憶的有：

    1.從語錄歌到語錄操到忠字舞

    中國京劇團的名角錢浩梁和杜近芳到學校演出，票友擁戴，學生起鬨，非要求唱毛主席著作不可，當時不敢拒絕卻也沒有準備，只好答覆：回去創作。後來就傳出來好多語錄歌(包括京劇調的)；體育界也不甘落後，馬上就把廣播體操改成語錄操，遼寧是老左根據地，又創出了「忠字舞」，還提出「老的九十九，小的才會走」都得學，跳。

    2.從背語錄到語錄「介面」，花樣翻新，笑話百出。

    北京的公汽，一上車就聽售票員喊「要鬥私批修，買票啦。」我問「為人民服務，到北太平庄多錢？」「抓革命，促生產。一毛。」我說「革命無罪，給你錢。」他說「造反有理，拿票。」

    去食堂吃飯，要先「三終於，四無限」。管理員先喊：首先敬祝我們偉大的領袖，偉大的導師，偉大的統帥，偉大的舵手毛主席——(大家接著喊：)萬壽無疆，萬壽無疆！管理員又喊：敬祝毛主席最親密的戰友林副主席——(大家喊:)身體健康，永遠健康，永遠健康！管理員這才宣布：賣飯。

    3.早請示，晚彙報。

    學校東大門是正門，朔了個十米零九的毛主席像（因為校革委會是十月九號成立的），每天晨練時都跑那「早請示」——就是自己嘟嘟囔囔和主席像說話。還有「民兵訓練」，領隊的喊：向前看！大家要喊：緊跟毛主席！並且一字兒排開。領隊的喊：向右轉！大家要邊動作邊喊：打倒劉少奇！如果領隊的喊「向左轉」大家要喊「保衛毛主席！」校辦工廠的汪某，是北京春節環城賽的冠軍，也在隊里訓練，心不在焉地聽錯了教練的喊話，把「向左轉」，聽成「向右」了，大聲喊：打倒——，忽然發現大家都向左轉了，又趕忙跟著喊「毛主席」，得，一下子成了公開喊「打倒毛主席」的現行反革命。那時候學生和工人基本是對立面，有幾個學生作勢要抓他「游斗」，嚇得他慌忙從東大門跑了。大約三個月以後，我在回學校的公交車上遇見他，他忙問我：你們還抓我嗎？我笑得肚子痛說：嚇你的，也不知道？他說：得嘍，我溜溜跑了仨月。也笑了。（寫到這，我卻心酸酸的。)

    4.逍遙派健身法

    當「造反」已成形式時，老百姓的自娛自樂就悄然興起了，學生們藉機回家「串連」搞對象，老師們就引進了「日本健身法」，什麼「打雞血」，「甩手療法」，「喝水療法」不一而足。其做法，顧名思義不須解釋，唯獨這「打雞血」副作用太大，經常是「半夜雞叫」擾得四鄰不安，終於被革委會明令限制；

    現在說來，也自覺難以理解，原來群眾被大人物們運動就是「革命」？唱「紅歌」就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