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些四零后的大學生是學習毛主席著作最多,運用最活,執行最積極的鐵杆毛粉。尤其是文化大革命開始的主力。從中國社會各階級分析到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只要是毛的講話,我們一定會生搬硬套的用上,其中「痞子運動」就是典型。痞子本不是什麼好詞,充滿了無知和野蠻,可是毛說「痞子運動好得很!代表了中國革命前進的方向」於是,打砸搶就風起雲湧了。毛說「馬克思主義的道理,千條萬緒,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造反有理。「於是破四舊就全國開花了。在毛澤東的舊紙袋裝滿了皇權獨裁思想,但他用最簡單的利益誘惑「打土豪,分田地,睡地主們的小老婆」就拿下了對所有痞子們的領導權。幾千年的忠君愛國思想教育,培養了數以億計的整天就想出人頭地的奴才,再把痞子放到奴才的隊首,一個毫不值錢卻很有用的群盲隊伍就聲勢浩大地形成了。我至今記得1968年,軍宣隊進清華以後,學區樓飄下的大標語,上面悲催地寫道:梅花歡喜漫天雪,井岡山人敢上斷頭台。失寵的悲哀後面是找不到新主子的悲哀,最後只能到廣大的農村新天地去接受改造,才是更大的悲哀。於是中國的經濟停滯了十年,我們拿了十年的月工資43.5到46元,可是十年間我們要養家糊口,要挑起所有工作的危險和重擔。我們把包括身體在內的一切都給了這個黨國,得到的是渾身疾病夜不能寐,雙手顫抖,眼花耳鳴,長途跋涉要靠輪椅代步。
在毛澤東等統治者們的眼裡,我們從來不是人;需要我們賣命的時候,我們是「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不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是必須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臭老九。我們只有在每年召開一次的兩代會上有個人的符號。其實除了那些所謂的人民代表,只在開會期間被裝模作樣地當了一次人之外,始終是管理奴才的奴才而不是人,草菅人命是統治者的拿手好戲。據所謂學術界估計土改打死地主100到500萬人,抗美援朝中方損失100萬人,反右鬥爭到大飢荒損失人口3000萬以上。文革互斗死亡人口2000萬。奴才只有升遷的幻想,沒有死亡的記憶。
現在沒有痞子的稱謂了,已有戰狼代替。血脈里的DNA卻依然留著痞子的數據。
破四舊時,據說北京101中學的紅衛兵要去砸頤和園的牌樓,北農大的紅衛兵接到指令要去保護,兩軍對壘時,看熱鬧的紅小兵們卻在練習拿大頭針扎女老師的頭皮。這就是首都紅代會三代紅衛兵的剪影。
現在紅小兵進入了全面掌權的時代,他們最大的無知是要改變規律。明明病毒比人類的歷史還長久,他們要「動態清零」;明明中共中央在1984年就明文承認「商品的生產和商品的交換是市場經濟的初級階段「。中國執行的是市場經濟,卻偏偏搞什麼國進民退的計劃經濟。結果除了共產黨的權力還在維持,其餘經濟指標全面塌方。政府束手無策,百姓望洋興嘆。
百年前的痞子,如今已是政商大佬,獨立王國的基石,能搞點」與時俱進「的新花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