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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嗩吶 年年歲歲球相似,人不同(5)

作者:light21  於 2010-7-3 01:33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網路文摘

 時間: 02 7 2010 09:53
作者:金嗩吶 在 蘆笛自治區 發貼, 來自 海納百川
年年歲歲球相似,人不同(5)


金嗩吶


我前邊說過,人類在原始社會要與猛獸搏鬥,原始共產主義社會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絕不像我們教科書中所說的那麼和諧,「沒有階級、沒有剝削、沒有壓迫」,只要看看猴群就會知道,人們一定會為了一點可憐的食物拼個你死我活。因此,人類這種進攻、征服、佔有甚至殺戮都是寫在基因里的東西。偉大領袖的階級鬥爭學說認為,「農民起義是推動中國歷史車輪前進的主要動力,沉重打擊了專制統治,部分調整了生產關係,有力地推動了生產力的發展」。對於這一理論,我部分表示同意。推動歷史車輪前進純粹是胡扯,自秦漢以來,「中國歷史車輪」到底前進了多少,看看80年代建築業還在使用的秦磚漢瓦就知道。但農民起義確實有意義,可以「部分調整了生產關係」,對中華民族的生殖繁衍做出了重要的貢獻。首先農民起義砍掉了大量貪官的腦袋,中國歷史上的反貪只有「殺」,而只有農民起義可以成批的殺。最最重要的是,起義軍和前來鎮壓的官兵一起實實在在砍掉了大量吃飯的腦袋,減輕了人口壓力,解決糧食不足的問題。

大規模的農民起義之後,全國人口往往下降一半。西漢末年的綠林、赤眉農民大起義,重要戰區的戶口數大都減少了百分之八十以上,東漢末年的黃巾大起義和其後的軍閥混戰,據記載泱泱中國只剩下了五百萬人,大概也就是相當於現在北京東城區和朝陽區的常住人口。在戰爭中的殺戮行為自不必說,而在交戰後那些毫無意義的屠城行為,正是人類這種征服、佔有甚至殺戮本性的宣洩。所以,這些都是寫在人類基因里的東西,雖然長期的和平環境會導致其退化,但不會消失。而男性的這種慾望更為強烈,這也是性別角色決定的,這點和動物沒什麼區別。

世界上沒有哪項運動像足球擁有如此巨大的魅力,因為足球就是和平時期的戰爭,參加世界盃的隊伍如同來參加一場體育「聖戰」。和其他體育運動比較起來,足球更像戰爭。就拿流行的幾個體育運動來說,排球沒有身體接觸,對抗激烈程度不夠;拳擊足夠激烈和殘忍,但場面不夠宏大,完全是兩個人在「掐架」,讓人很難聯想起「硝煙瀰漫的戰場」;棒球雖然隊員們個個手拿大棒,雄赳赳氣昂昂的,但隊員在場上的大部分時間是站著,而且球太小,眼神不好的坐在後排根本看不清球在哪兒。賽車和美式橄欖球把人捂得嚴嚴實實,根本不知道參賽的運動員「啥個面孔」(上海話),只有到頒獎時才露出真面目來。

因此,一場足球比賽的勝利,在人們潛意識裡,尤其是對於曾經挨打受氣的民族來說,就是一場戰爭的勝利。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滿足整個民族進攻、征服、佔有這些雄性慾望,恐怕這也是為什麼看世界盃比奧運會更瘋狂的原因吧。有意思的是,超級大國都不是足球強國,而且由於足球運動的偶然性,使得在足球場上,窮人也可以過年,野百合也有春天。就連沙特那種爛水平,居然也在世界盃上奉獻了連過五六人的世紀進球。而且客觀說,排在第三位都有點委屈。

所以越是小國、弱國,處於逆境的國家,對勝負就越在乎。迦納雖然一直是非洲足球強國,但直到上屆才進入32強去德國參賽。「每一賽季我們都渴望進入世界盃。」《非洲體育》(AfricaSports)的編輯瓦貝納•耶博(KwabenaYeboah)說,「當夢想成為現實時,人們便把它和迦納贏得獨立相提並論了。」 我記得1998年法國世界盃巴西在決賽中負於法國屈居亞軍,不少巴西球迷悲痛欲絕,電視台採訪法國人的時候一位當地居民憐憫地說:還是應該把大力神杯給巴西人,法國奪冠我們當然高興,但法國人還有別的(可令人驕傲自豪的),而巴西人只有足球,足球對巴西人就是一切。這位法國市民說得並沒錯,像巴西阿根廷這些國家,國民的驕傲很大程度上就是來自足球。

這次世界盃非洲雄鷹奈及利亞隊在小組賽的表現非常糟糕,據悉,奈及利亞總統喬納森震怒,下令在2012年之前,禁止奈及利亞國家隊代表奈及利亞參加各項國際比賽,省得出去丟人,喪失國格人格。這還算客氣的,薩達姆就沒這麼手軟了。2002年在約旦進行的一場世界盃預選賽中,伊拉克國家隊與阿聯酋國家隊在90分鐘內戰成平局,罰點球的時候誰都發憷,最後伊拉克隊中場隊員扎伊爾口中念著禱告詞,緊張地走向對方的大禁區。每個足球運動員都知道罰失點球的痛苦和遺憾,但對於伊拉克國家隊的隊員來說,罰失點球意味著更嚴重的後果:忍受公眾潮水般的羞辱,然後是長時間的牢獄生活和皮肉之苦。結果,扎伊爾不幸射失了點球。國家隊返回了巴格達后扎伊爾被薩達姆的長子、伊拉克體育事業的最高領導人烏代關進了單人牢房。

獨裁者墨索里尼是第一個認識到足球力量的政治家。墨索里尼上台之後一心重振羅馬帝國雄風,它需要利用一切能夠振興羅馬文明精神的武器,於是足球成了他所需要的工具,足球場成了他手中的角斗場,義大利人在足球場上所顯示的完美的體型和充沛的體力,成了墨索里尼宣揚法西斯意識形態、種族主義的秘密武器。他把足球的烙印,深深的刻入了現代的義大利政治經濟文化,以及生活的點點滴滴中,一直影響至今。在上世紀30年代,在墨索里尼的高壓下,義大利全境在短短的幾年間建起了3000座足球場。連義大利足球沿用至今的藍色傳統球衣,那也是因為墨索里尼喜歡湛藍色的地中海而欽定的。

1934年世界盃在義大利舉辦,義大利足球並沒有超越所有對手的實力,但是墨索里尼為球隊施加了強大的壓力,用廣播首次直播了世界盃決賽,波佐帶領的擁有國際米蘭隊傳奇巨星梅阿查的球隊一路向前,最終他們艱難的取得了冠軍。1936年,他們在軸心國盟友的德國取得了奧運會冠軍。1938年世界盃,義大利隊對戰術的嚴格追求加上擁有正處巔峰狀態的一批巨星,他們以絕對實力成了第一支蟬聯世界盃冠軍的球隊。隨著墨索里尼建造足球王國的成功,墨索里尼的權力和威信也達到了巔峰。從此之後,義大利人民開始打心裡尊重佩服他們的領袖,無條件服從他們的領袖,「墨索里尼總是有理,過去有理,現在有理,將來還是有理」(摘自某阿爾巴尼亞電影台詞,好像是《寧死不屈》吧)。

我感覺現在世界盃的作用就像「強心針」,真正健康人沒用,完全衰竭面臨死亡的人也沒什麼用,但對於突然發生的心臟意外確實可以讓人起死回生。一次世界盃奪冠可以使這個國家的民族精神得到一次極大的弘揚和心理上的滿足,從而帶動整個國家的士氣,歷史上有幾個比較典型的案例。1954年的瑞士世界盃,聯邦德國的捧杯使戰後的德國人感受到非常大的振奮,認為德國雖然戰敗,但民族並沒有被打垮,民族精神還在。德國新電影大師雷納•沃納•法斯賓德1979年的電影《瑪麗婭•布勞恩的婚姻》(The Marriage of Maria Braun)中重現了這一歷史時刻,影片結尾是電台評論員的叫喊:「德國再次站起來了!」(2001年中國世界盃出線后閻世鐸也來過這麼一嗓子:中國足球從此站起來了!還好,沒省略「足球」二字)。而後來的事實證明,世界盃的勝利確實帶動了整個聯邦德國的政治經濟的發展。以後德國在世界盃上所取得的優異成績,對德國再次成為世界經濟強國功不可沒,所以有人說,「足球是日耳曼人的引擎」。而1966年英格蘭打敗德國隊的奪冠,當年的英格蘭的移民率下降了很多百分點,整個國家一片喜氣洋洋,興奮不已。現在英國人也是這樣,只要一碰德國隊,就往兩次世界大戰戰勝國上面扯。

這裡面最典型的例子還得要說1986年阿根廷世界盃奪冠。任何喜歡足球的人都不會忘記馬拉多納獲得世界冠軍后赤裸上身揮舞著球衣,和他的夥伴們一遍遍動情的高喊著「Argentina」的鏡頭。這還不算完,馬拉多納回國后被阿根廷人民當做英雄甚至神來頂禮膜拜。馬拉多納在阿根廷可以為所欲為,酗酒、吸毒、涉黑、同性戀、嫖娼、打記者,甚至辱罵教皇,他的任何行為都可以被原諒。這次當教練,連1:6輸給玻利維亞照樣沒有下課之虞。這在其他國家是看不到的,世界盃歷史上憑一己之力帶領國家隊拿到世界盃冠軍的球星有的是,紅上幾年,撈上幾筆,然後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哪兒涼快到哪兒歇著去,不老實球迷照樣不尿你,媒體照樣收拾你。

比如說帶領阿根廷奪取1978年世界冠軍的肯佩斯,其奪冠過程遠比1986年的馬拉多納更艱苦、更驚心動魄:決賽對手是鼎盛時期的荷蘭,阿根廷是加時賽取勝的,我記得肯佩斯還從門裡用手還撈出個球來,而判罰的點球又被門將撲出,所以可以說肯佩斯完全是憑著一己之力帶領阿根廷奪取了世界盃。阿根廷當時也是萬眾歡呼,肯佩斯也被奉為民族英雄,我記得當時有句話「阿根廷人可能不知道他們的總統是誰,但沒有人會不知道肯佩斯」(後來發現把「阿根廷」換成「巴西」,把「肯佩斯」換成「貝利」照樣適用)。但肯佩斯和其他球星一樣,遵循著「老兵永不死,只是漸凋零」的規律,最後默默無聞地在一家小俱樂部退休。這讓我這記住「長發飄逸」的老幫菜感慨萬千,不勝噓唏。同樣是奪冠功臣,老肯和老馬的差距咋就這樣大涅!這當然和兩人的性格和以後的表現有關,但最重要的是兩人奪冠的意義不一樣:馬拉多納在最需要的時候,打敗了最該打敗的對手。

這還得說說當時世界大環境和阿根廷國內的小氣候。當時在西方世界國際舞台上有兩大政治明星,一個是英國鐵娘子撒切爾,一個是美國演員出身的里根。我印象里兩人不但政治觀點和做法相同:都是保守主義、軍事鷹派,上台後國內就是削減福利,搞小政府大社會,國際上就是想方設法搞垮社會主義。而且兩人風度、氣質也特接近,行動配合默契,舉行英美首腦會談宛如兩個煥發第二春的老人在談黃昏戀。當時我記得和同學開玩笑說,找個國際媒婆給他倆撮合一下,把婚事兒辦了算了。撒切爾在台上的時候打了一場馬島戰爭,具體過程我忘了,印象是英國艦隊在美國的支持下不遠萬里來到南美,阿根廷傾巢出動迎戰,英國人在馬島上空瘋狂傾瀉的12000枚炮彈后阿根廷大敗,一萬多人在馬島投降。當時的阿根廷舉國上下悲觀絕望,恨透了撒切爾,恨透了英國;也恨透了支持英國的里根和美國人。

馬拉多納是個瘋狂的愛國主義者,具有叛逆不服輸的性格。他的精神圖騰是切•格瓦拉,現實中的偶像是古巴領導人卡斯特羅。他把切•格瓦拉貝雷帽紋在右臂,老卡的頭像紋在大腿上,並聲稱:「我不是共產主義者,但我至死都是一個堅定的Fidelista(卡斯特羅主義者)」。老馬愛老卡這恐怕還不只是老卡動用古巴的國家機器,來為老馬諸如療養、戒毒、高爾夫、甚至古巴小情人等等的任性消費埋單,還與老馬欣賞讚同老卡的理想主義色彩和堅定的反美立場有關。馬拉多納最近還表示,他打算將另一個反美鬥士委內瑞拉總統查韋斯的肖像也紋在身上。

而就在馬島戰爭四年後1986年世界盃上,馬拉多納用「上帝之手」加「世紀進球」上演了一出「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足球絕唱,將英國隊淘汰出局。那時英阿馬島戰爭的陰影猶在,對於一個完勝過自己祖國的對手,他用了最具爭議和最痛快淋漓的兩種方式予以了回擊:用「上帝之手」戲弄了對方,用連過六人的「世紀進球」羞辱了對方,徹底報了馬島戰爭的一箭之仇,讓整個民族一直到現在都沉浸在復仇快感中。馬拉多納那個手球遠比正常進球意義更重大,讓人覺得英格蘭是給玩死的。英格蘭人越是覺得冤枉,阿根廷人越是解氣。

事後阿根廷球迷們的反應是:「迭戈用一隻左手,就打贏了整個馬島戰爭」。馬拉多納則開心地說:「上帝之手……哈哈!我喜歡那個進球,感覺就像在掏英國人的錢包,特別是在馬爾維納斯戰爭之後!」而當時的英國門將希爾頓後來說:「我知道當時這是因為英國和阿根廷之間的戰爭糾紛,……那個時候所有的阿根廷人都在為他們的偷竊行為而竊喜!」正是應了這句話「人民大眾開心之日,正是帝國主義反動派難受之時」。

南美政權在前幾十年一直是「一放就亂,一統就死」,軍事獨裁和民主政權交替執政。所以國家不穩定,經濟上不去,民族的自尊心也非常脆弱。一場足球甚至可以引發一場戰爭。1968年,通過軍事政變上台的宏都拉斯軍人政權陷入了嚴重的經濟困境。隨著社會形勢的惡化,宏都拉斯政府將一盆子屎都扣在來宏都拉斯進城打工的30萬薩爾瓦多移民打工仔身上。1969年6月,參加1970年世界盃預選賽的薩、洪兩國正好遭遇。第一場比賽在宏都拉斯首都舉行,獲勝的宏都拉斯人臭揍了薩爾瓦多球迷。第二場比賽在薩爾瓦多首都舉行,薩爾瓦多人又暴打了宏都拉斯球迷,還對宏都拉斯國旗和國歌大肆侮辱。第三場附加賽在第三國墨西哥城舉行,最終薩爾瓦多以3比2險勝宏都拉斯。賽后宏都拉斯人惱羞成怒,大肆迫害在洪的薩爾瓦多人,致使上萬人逃離宏都拉斯。1969年7月薩爾瓦多開始對宏都拉斯採取軍事行動,「足球戰爭」正式爆發。以後經過國際社會調停,薩爾瓦多政府同意簽訂停火協議,8月初,薩爾瓦多開始從宏都拉斯撤軍。

試想一下,如果巴勒斯坦和以色列兩支國家足球隊爭奪世界盃冠亞軍,而且巴勒斯坦贏了,該是一番怎樣的景象啊!

另外,從某種意義上說,中國隊又是世界上最該獲得世界盃的球隊。


馬拉多納淘汰英格蘭的上帝之手




馬拉多納1986年率隊獲得世界盃冠軍后狂喊「Argent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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