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語文課上課鈴剛剛響完,祁老師就出現在門口。亂鬨哄的課堂一下子靜下來了。祁老師說,「從今天起,我先代教語文課,學校會研究一下,決定以後具體誰來當你們的語文老師。」
祁老師四十幾歲,中等偏高的身材,齊耳短髮,消瘦的臉上一雙大眼睛,總是非常嚴厲地看著人。同學們都不記得什麼時候看到祁老師真正地笑過,也許這就是當校長的材料吧,震得住學生。
祁老師拿著手裡的語文課本,「請同學們把書翻到第十五課,咱們從今天起學習魯迅的小說《葯》」
全班同學都坐在那裡發愣:他們的語文課本是一個學年的,這篇魯迅的小說《葯》是最後一課,本來是學年結束前的重頭課,不知道為什麼祁老師要先把它揪出來學?想是這麼想,見祁老師瞪著眼,大家也只好把書翻到最後一課。
接下來近三個星期,就聽祁老師講解《葯》。祁老師說,《葯》這篇小說是以清朝末期秋瑾烈士被殺一事為背景寫成的。魯迅把烈士的性別換成男的,給秋瑾改了名字叫夏瑜。《葯》這個故事環繞著民間的迷信說法用蘸了死人血的饅頭可以醫治當時的不治之症肺結核這件事為主要線索,揭露了中國民眾對舊社會統治階級和種種不公平現狀的麻木不仁,老百姓受剝削受壓迫,但他們就沒有想到要去推翻這個吃人的社會,反而把為他們爭取解放的烈士的血,蘸在饅頭上當葯來治病。祁老師說,魯迅先生從來都是對中國民眾的麻木痛心疾首的,他對他們的結論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當講解到華老栓拿著好不容易存起來的錢去買劊子手手中的人血饅頭的時候,祁老師不停地搖頭,「愚昧,看看華老栓是多麼地愚昧啊。」當然了,祁老師說,小說也同時指出秋瑾等烈士對發動群眾做得不夠,魯迅這篇文章的真正意思,就是說,對中國社會,應該下一劑猛葯。
和朱老師不同,祁老師給他們上語文課,基本上就是在唱獨角戲。不像朱老師,有時不講課,給大家做各種練習,提問,跟同學們有問有答。祁老師上課根本不提問,提問也沒用,沒人敢舉手回答,祁老師只能次次讓魏媛來回答,次數多了,祁老師沒了興趣,大家也就任由著她滿堂灌。《葯》這篇課文又長,那些不喜歡上語文課的同學如同被上刑,可是給憋壞了。但因為是祁老師,沒人敢放肆擾亂課堂秩序,這樣一來好多同學都懷念朱老師,迫切希望學校趕快把他們的語文老師定下來,不要再讓他們這麼受罪了。
熬啊熬,好不容易,這課終於講完了。張曄也跟著大家鬆了一口氣,祁老師講得還好,但她總覺得不如像聽朱老師講課那樣過癮。她沒有跟郭茗茗魏媛說出這個想法,怕郭茗茗又要說她是事兒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