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聊歌劇：中國包裝的義大利歌劇《圖蘭朵》（下）

 《圖蘭朵》是普契尼唯一的一部在他死後才首演的歌劇。在去世前一段，他一直在為此劇作曲，但到結尾時遇到音樂表達上的困難 – 普契尼以前的所有歌劇都沒有這種愛情作為解放力量的前例。就在這時他被診斷出得了喉癌。他去比利時治療的前夕，曾對他的朋友著名指揮托斯卡尼尼(Toscanini)說，希望《圖蘭朵》不要夭折。在治療過程中，普契尼大面積心臟病發作，溘然而逝。身後留下了三十六頁未完成的《圖蘭朵》最後一幕的手稿。年輕的義大利作曲家Franco Alfano被授命將其完成。Alfano一開始乾脆自己作曲，被強烈反對，只好收回自己的，在托斯卡尼尼的密切監視下按照普契尼的底稿將其完成。在米蘭歌劇院首演的那天，指揮托斯卡尼尼在演到第三幕中間劉死後忽然停下來，轉身對著觀眾說，「歌劇到此結束，因為在此時大師逝世了。」 終其一生，托斯卡尼尼再也沒有指揮過另一場《圖蘭朵》。

 因為誰也不知道普契尼將會怎樣結束這部歌劇，所以Alfano飽受嚴厲的批評。據音樂行家們說，在後面的音樂里，除了重複出現過的前面幾幕的音樂外，剩下的都是加進了Alfano自己的「私貨」，所以大家認為他沒有完全忠實地遵照著普契尼的手稿寫。但是，我個人的看法，我更喜歡加了Alfano自己音樂的最後一幕。全劇我覺得最好聽的就是結尾那段男女聲二重唱，極為優美動人。

 普契尼在《圖蘭朵》里有許多旋律優美的唱段，我個人認為他寫給圖蘭朵的最好聽的就是她在哀求她父親不要讓她結婚的那段Figlio del Cielo，冷酷無情的圖蘭朵一旦意識到自己無可避免的命運的時候，終於脫下強悍的面罩，開始那幾句唱得哀婉動人，後來那幾句又特別驕橫倔強，突顯了她的性格。這裡我貼一段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歌劇的黃金時代著名女高音Maria Callas唱的這段。Callas的嗓音別具一格，是二十世紀最優秀的女高音之一。迄今為止，還沒有一位女高音能夠超越過她。

 再說說那段著名的「今夜無人入眠」，義大利原文是Nessun Dorma.中文翻譯成今夜無人入眠實在是太過詩意。睡覺這詞在義大利語里的動詞原形是dormire,變格成dorma是祈使命令式，nessun(o)是沒有任何人的意思，所以這句話其實是命令任何人都不許睡覺。這段唱段的最後一句是：到天明的時候，我將會獲勝！(All』alba vincerò! Vincerò! Vincerò!) 據音樂行家們說，普契尼在唱段結尾時用了一個降調的B（FlatＢ）但卻沒有給出音節。也就是說，他讓演員自己決定能把這個B調唱多長。果然，普契尼以後的男高音們都著了普契尼的道，前赴後繼，幾乎是所有有點名聲的男高音都唱過這段。這裡摘一段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風靡一時的三位男高音Carreras-Domingo-Pavarotti(three tenors)在音樂會上的演唱。三位男高音追隨足球世界盃賽事同期舉行音樂會，十二年裡開了四次，地點分別在義大利，美國，法國，日本/南韓。「今夜無人入眠」成為必唱的唱段。這裡引的是1994年在洛杉磯舉行的音樂會上的演唱，洛杉磯交響樂團伴奏，洛杉磯歌劇院伴唱，Zubin Mehta指揮。

閑扯了這麼一大篇，以一言而蔽之就是：《圖蘭朵》是一部非常好聽的歌劇。如果你用歌劇的思維來欣賞它，你一定會像我一樣，得到莫大的享受。

Maria Callas: Figlio del Cielo

Three tenors: Nessun Dorma （今夜無人入眠）

Youtube上面還有一個十幾名有名的男高音唱今夜無人入眠的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