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陽光燦爛。想到用不著去上班,心情自然好。NPR
電台放著莫扎特的曲子,主持人的甜美嗓音和準確流利的德,法,西班牙和義大利語的人名和曲名,讓人聽了渾身舒暢。家裡剛剛矗起的聖誕樹,笑盈盈的;窗外望下去,難得的,竟看見有幾個孩子騎著電動摩托車在小山道上兜風玩耍。。。一片祥和的節日氣氛。
坐下來,寫這則日誌,聊聊莫扎特,藉以感謝所有創造了歡樂的網友,認識的和不認識的。這兩個月來認識了不少朋友,恕不一一點名列出,除了兩位要特別鳴謝:同往錫安和雪的煙花,文字美麗的編輯和特約記者。
既不是絳紫湮的男朋友,也不是她男朋友的爹--說是她的敵人還差不離,有次絳小姐一身戎裝,端把殺豬斃熊的獵槍闖進我的城堡,差點要了我的老命。她的名字竟然與莫扎特並列在標題上,除了她的「打倒」點明了本文的主題,還因為我讀了誰的一篇日誌說,她與任飛飛競爭一個我從未聽說過的國際比賽的冠軍。日前給了任飛飛一個「哈欠」,今朝不能不給絳紫湮一個「打倒」。 不過給絳紫湮的篇幅,也就這一段了,與《哈~~~~~欠》中給任飛飛的一樣多。下面我就只說莫扎特了, 玩皮,開心,善感,有著一顆美妙童心的莫扎特。
對了,還有一個說明:這回款待巾幗,下回讚頌鬚眉。這年頭,多的是油頭粉面的明星和惡貫滿盈的罪犯,少的是漢子;漢子死一個少一個。本村的漢子要扶植,要保護,村民們尚須為此努力,並特別期待姐妹們的努力--俗話說:男識槍,女識漢
(這是我自己創造的「俗語」,你在別處見不到的)。
好,說莫扎特。看過電影《莫扎特》(Amadeus)的人一定會被莫扎特的音樂才能所「打倒」,但更會對莫扎特的率真童稚的性格留下深刻印象。片中所用的音樂,特別是片尾第20鋼琴協奏曲第二樂章Romanza,以及用於片中最有趣的一個場景的 "Gran
Partita",我想誰聽了,都會幾天不思茶飯。Romanza 用在影片的結束--陰雨天,莫扎特的屍體從一口共用的破棺材的一頭滑入一個坑裡,有人往坑裡蓋了幾鏟子石灰。。。音樂起,安靜舒緩的鋼琴,溫柔,憐愛,悲傷,懷念。。。你忘不了影片塑造的莫扎特,你也不會忘記這部電影(此片獲1984年奧斯卡大獎)。
"Gran
Partita" (第3樂章)是個奇迹。全木管
(由13件木管樂器演奏),小夜曲風格。莫扎特之外,我不記得還有誰寫過木管小夜曲。聽過"Gran Partita"后, 你就明白為什麼莫扎特之後再沒有人寫木管小夜曲了。中文有「天籟之聲」一說。什麼是天籟之聲? 聽一聽莫扎特的"Gran
Partita" 。影片中妒忌的Salieri 說上帝借用莫扎特的手寫音樂,聽聽他在影片中是怎麼描述這段音樂的 (我一直想譯這段話,今天有了機會):「我看著手稿上這一頁:看上去什麼也沒有,過門非常簡單,幾乎有喜劇味,就是一個簡單的節奏,由巴松,巴塞管奏出,就象一架老舊的手風琴發出的音響,然後,突然間,揚起了一個高音,那是雙簧管,就一個音,悠揚而堅定,單簧管隨後接了過去,象蜜一般溶化出如此欣悅的樂句,充滿著渴望,綿綿無盡的,渴望。這不是什麼耍猴的寫出來的東西,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這樣的音樂。我似乎聽到了上帝的聲音。」有人在youtube這段音樂錄像下面寫道:「此生聽過這樣的音樂,沒白活。。。在我的葬禮上,請放這一段。」
除了這一部「傳記片」(影片不很忠實生活原型),還有許多電影用了莫扎特的音樂,尤其是下面這三部。Robert Redford 和 Meryl Streep 主演的《走出非洲》(Out of Africa)。莫扎特優美的單簧管協奏曲的慢樂章為影片增色不少。可以這麼說,沒有莫扎特的音樂,這會是部很普通的片子(該片得了8項奧斯卡獎)。Tim Robbins 和Morgan Freeman 主演的The
Shawshank Redemption。影片中Tim Robbins冒著極大風險在監獄里用廣播喇叭播放《費加羅的婚禮》第二幕中的女生兩重唱,Canzonetta sull』 Aria(The
「Letter Duet」)。影片導演跟我一樣的口味,片中用的是Edith
Mathis 和Gundula Janowitz 唱,Karl Böhm 指揮的,絕妙無比的--但也備受爭議的--「緩慢版」。影片中Morgan Freeman評論說,「我聽不懂這兩位義大利女士在唱什麼,但是,她們唱的可真好哇。」
用莫扎特音樂最為出名的片子,是1967年出品的瑞士影片Elvira Madigan。片中用了莫扎特第21鋼琴協奏曲的慢樂章。這段音樂曾被評為有史以來人類所譜寫的最美麗的音樂。有野史說,這是莫扎特母親死後,莫扎特寫的紀念曲,也有說這是莫扎特寫他的17歲的美麗初戀的。滿紙荒唐言,一把外行話。不過,如果你說那清澈悠閑的旋律 (英文里limpid這個單詞用在這裡最好),讓人想起懶洋洋地坐在一葉小船上,滑行在安靜的湖面上,這倒有幾分準確。北歐鄉村靜謐的異國情調,影片凄美而強烈的悲劇性,與莫扎特這段音樂的神奇配合,使Elvira Madigan這部影片成了經典,也使莫扎特這部膾炙人口的鋼琴協奏曲的第二樂章有了一個流行的別名:Elvira Madigan(這兩年用得少些了--一部影片能夠持續流行50年,你還能說什麼)。
上面說到,《莫扎特》這部「傳記片」是要打引號的。為了增強娛樂性,影片編造了不少, 比如說把莫扎特塑造成一個有點粗俗的嘻嘻哈哈的老天真(快20歲的人了還跟女朋友鑽床底玩鬼把戲)。這其實是對莫扎特音樂的一種「粗俗」的解讀。真實的莫扎特,其實是個性格早熟的天才,一個沉思型的孩子,彬彬有禮。讀一讀他寫給他父親的信,無論思想和文筆,出自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之手,而且還只是隨便寫寫的家書,本村的美文家們要流汗了。莫扎特早熟的音樂才能,自然就更不待說。他寫第一部鋼琴協奏曲的時候,才九歲。
莫扎特的父親是個職業小提琴手,普通人的功名心驅使他--在長大后的莫扎特看來--剝奪了自己孩子的童年。童年的莫扎特,當然不是如目前大多數華裔孩子那樣,是被家長(本人多多少少也包括在內)逼著練琴學音樂的。毫無疑問,莫扎特天生喜歡音樂和樂器。但是,在他早熟的行為舉止下面,他身上一直跳動著一顆非同尋常的透明純凈的童心。莫扎特一輩子呵護,嚮往充滿童趣的歡樂生活,他把他的「渴望」寫進了他的音樂,特別是他的鋼琴曲里(當然莫扎特的大部分作品都充滿童趣)。
在鋼琴上學過莫扎特曲子的都知道,彈莫扎特,手指必須非常輕揉,這要求演奏者的手指有巨大的控制力。彈莫扎特,觸鍵is everything,必須創造出童真,純凈的意境。活潑時,是小精靈一般的活潑,輕巧無比。專家有言,兩種人能彈莫扎特:小孩和老人。絳紫湮的「打倒」,也有一點希望。
當我說莫扎特, 在我腦子裡三個莫扎特同時出現:電影里的莫扎特,真人莫扎特,和莫扎特的音樂。如果你象我一樣「玩皮」,熱愛陽光,熱愛歡樂, 你是哪一個莫扎特呀?還是三個莫扎特的影子--音樂才能顯然除外--在你身上都有?
2009/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