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二十七歲的小夥子Tom 是我的病人,目前他已經病入膏肓,是血癌晚期。他是一個特殊的病人,因為在他房間的外面,始終有一個警察坐在門口看守。他是個殺人犯,已經被關押了7年。他現在的樣子很可怕: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頭,由於多次的化療,頭髮全部掉光。身上到處是疤痕和刺青,處處是紫色的瘀血斑。他常常因為疼痛而哭泣,儘管他的身上插著數條管道,其中就有24小時不間斷,自動輸入的嗎啡靜脈止痛劑。我照顧他將近一周,他熟悉了我的聲音和腳步,我們相處得很好。那一天,他說他有重要的話對我一個人說。下面就是他的故事。
我從小就是一個不良少年。我在祖母的家裡長大。父母在我五歲時離了婚,又都有了各自的家庭。被遺棄的感覺使我感到頹廢和沮喪。十歲時我開始抽大麻,喝酒。十三歲就開始和女孩子們有了性關係。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反正是跟有一些人作愛沒有來得及採取避孕措施。上高中時,我在完完全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做了父親。那時我僅僅才17歲。不是為了愛情而是為了性,我和那個女孩住在了一起。做了父親,要養我的女兒。於是我退了學,干零工養家。有時候送報紙,溜狗,有時候幫人割草,整理庭院。總之沒有穩定的收入和生活。一年之後,我又有了第二個孩子,也是一個可愛的女兒。從此一家四口的生活十分拮据,有時甚至無錢付房租。因此我得了嚴重的抑鬱症。十九歲時我又開始吸毒和酗酒。終於有一天,我的女友與我大鬧起來,她威脅我說如果我繼續吸毒就要報警,並把我送入監獄。我忍無可忍,拿起一把切肉的快刀,當兩個不懂事女兒的面,一刀切斷了她的脖子。當時她倒在地上,身體抽搐,血流成河。兩個孩子嚇得尖聲嚎叫,慘不忍睹。我開車跑了之後,鄰居報了警。當天我就被送進了監獄。現在我得了不治之症,有一件事想託付給你。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值得我信賴。我的兩個女兒,現由我的祖母撫養,政府每月付錢。請你找到我的祖母,把我的意思告訴他,就說我願意讓女兒們被好人家領養,各自有一個完整的家。我不願女兒們在將來成為不良少女。老人家很愛這兩個孩子,請你說服她下決心。
三天之後,Tom 離開了人世。我們自發地寫了一張懷念的card,由我送給了她的祖母。他的祖母很爽快地同意了領養的方案。聽說兩個女孩都找到了很好的家,和很善良的養父母。祝她們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