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這兩天覺著不對勁。脖子後邊冷颼颼的,好似有一雙惡毒的眼睛隨時隨刻在盯著他。最近兩天他從外面回家,總發現有一個生面孔男人,頭頂巴拿馬草帽,戴著墨鏡,叼著大煙斗,天天在離他房子500碼遠的小溪旁垂釣。在那人的方寸天地里,除了漁具之外,還有一個收音機和一副望遠鏡。他的興趣似乎不在釣魚,而在山水之間也。大山明白,他被人盯上了。中國有國安部,美國有中情局。誰知道這人是哪方面派來的間諜?像他這種腦袋別在褲腰上的流亡分子,任何時候都有可能落網,所以隨時準備人間蒸發。現在他是加拿大公民,有美國綠卡。於是乎,他找到了梅,塞給她五千美金,就算是告了別。一天之後,這個人就像是水裡的泡沫一樣,消失得乾乾淨淨,無影無蹤。
梅失魂落魄地走在中央公園的小道上,她沒有目的地沿路緩緩前行,心裡無比懊喪。僅僅不到一個月,她又一次地失去了家園和依靠。中央公園位於紐約市中心,比鄰最熱鬧的五大道,是個鬧中取靜的好去處。公園裡繁花似錦,綠草如茵,山清水秀。這裡有一些中國畫家,他們在路旁擺著小攤子,招攬遊人畫肖像畫為生。要價30美元到50美元一幅不等。還有不少人牽著品種各異,大小不同的寵物狗在散步。梅走了兩個小時,累了也餓了。她便無精打采地坐在草坪上,打開提包,拿出塑料袋裡的三明治就要開吃。誰料到,這時她身後突然冒出一隻大沙皮狗,叼起梅的手提包就跑。梅急了,她生怕狗咬壞了這個昂貴的名牌貨,便追上去對著狗大聲吆喝。狗不但沒有反應,還把提包里精緻的小錢包叼出來,用前爪子就撕。梅天生怕狗,她情急之下拿出一把餐刀向狗扔去,那狗不但不走,肉敦敦的大腦袋還湊過來,張開獠牙大嘴,大聲狂吠。梅見狀只好在道邊拿起一塊土塊蹲下來阻擋狗的進攻。狗汪汪地大叫著,主人聞聲撂著下裙子急忙從廁所里鑽出來看動靜。那狗的主人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胖老太太。只見她一步三喘,連跌帶撞地奔過來,邊跑邊喊拿著手機報了警。
不到5分鐘,一輛警車閃著警燈鳴笛而至。兩位威風凜凜的警官走到梅的面前,像審問犯人一樣斥問梅:「這位女士,有人報警,指控你企圖虐待寵物,是否屬實?如果所控屬實,你已經觸犯了法律,請你跟我們去警局走一趟,我們要錄口供!」
梅急得臉紅脖子粗,本來就有限的英語更是說得詞不達意。她只是不停地大喊:「No, No! This is not true!"
突然,一個操著嫻熟英語的中國人走了過來,他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看起來是個有很好教養的高層白領人士。他對警官說他是現場目擊證人,他願意為梅作證。這人姓林,他早年來自台灣,現在是紐約的移民律師。在他的調節下,老太太接受了梅的道欠和五十美元的賠償費,牽著狗走人。梅這才明白,在美國,狗比人貴。動物是在法律的保護之下的。
林律師就這樣在中央公園裡邂逅了梅,兩個人談吐甚歡,相識恨晚。晚間由梅做東,林律師買單。在「水鄉人家」吃了一餐海鮮。梅也意外地得到了這份律師助理的新工作。薪水不高,但是合理。於是,梅在法拉盛林記律師事務所開始了她的第一份白領工作。(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