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的日子其實過得並不舒服。在大學里,因為老岳父是部長,在英語系他被教職工們稱作是「駙馬爺」。表面上大家對他唯唯諾諾,恭敬有加。可背地裡都沖著他擠眉弄眼,吐口水,說怪話。他上調工資,分房子,評職稱當主任,似乎都是借老丈人的光,坐順風船一步到位。而不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和自身的能力得到的。為此,他十分鬱悶。說實話,他也不想把自己放到這個令人憎恨,讓人嫉妒的位置上。」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憑他一個外語學院畢業的高材生,他完全可以做得很出色,以自己的能力去達到目的。而不是靠登梯子,或者坐火箭去連升三級。他寧願自己是一介平民,與世無爭。
回到家裡,那就更彆扭。部長住在深宅大院里,大門口有警衛看門。秘書,廚子,公務員等五六個人圍著部長團團轉。何為在老丈人家裡,活得很累。在部長面前,平常基本上沒有話說。他像一個低眉順眼的小媳婦,連大氣也不敢出。說話得先看人眼色,時刻注意千萬別說錯了話,以免得罪人,惹禍砸鍋。
在自己的卧室里,那感覺就更糟糕。劉京京雖說是他的妻子,可總是拿著救世主的架子。動不動就訓斥他:「做人得知恩圖報。若不是我爸當年把你從泥坑裡撈出來,你不定還在哪個小山溝里扛大木頭勞改呢!我知道你不愛我,你現在就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對不對?你說你愛的是郭燕,那你為什麼要跟我結婚?」每天上床前她都是這一套,絮絮叨叨,煩的得何為恨不得捂住耳朵當聾子。做愛更是湊合了事。沒有愛撫,親吻,前戲和激情的挑逗,只是男女的單純交配,通常兩分鐘結束戰鬥。好似餓了的時候吃快餐,甭管是饅頭還是窩頭,能充饑就行。何為常常幻想著能回到當年的內蒙王家莊,在場院的麥草垛上緊抱著美麗可人的郭燕親吻,做愛。有一夜,何為做了個惡夢。他從夢中哭醒,大聲叫著郭燕的名字,嚇得冷汗涔涔。他夢見郭燕大著肚子,脖子上掛著兩隻破鞋,被一群人簇擁著遊街。郭燕手裡敲著鑼,一邊用嘶啞的聲音喊著:「我是破鞋,我偷人養漢!」她走不動時,便被人一把推倒在地,而那一群人上來就踩,直到她下身流血而亡。何為醒來時,發現地上有一堆照片撕成的碎片,那是他珍藏數年郭燕的小照。已經被劉京京撕得粉碎,她半夜出走了,不知去向。愛情的傷害是一把雙刃劍,它同時傷害了兩個女人。這裡沒有贏家。何為的心碎了,不能遵守諾言,他還算是什麼男人?!他永遠不能原諒自己曾經對郭燕發下的重誓,他對郭燕造成的傷害是無法彌補的。他並不知道,此時此刻,郭燕和兒子小強也在北京,咫尺天涯,卻沒能相見。
學校常有機會送教師出國進修,何為這一次爭取到了去美國UCLA進修一年的機會。他們的婚姻亮起了紅燈,何為有意逃避。而且他就此逾期不歸,再也沒有回國。(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