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對不起,兄弟剛下飛機」

作者:之風  於 2010-2-10 04:01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其它日誌

作者:倪樂雄 2010年01月18日  來源:南方都市報
 
摘要:學問可以淺薄、預測可以瞎說、書可以不看、文章可以狗屁,但出國不可不出,只要操得一口西洋鳥語且經常出國,就是有學問、有造詣,於是乎開學術會議時,除了經常看到「大腕」普遍的遲到早退現象外,還常常遇見遲到者行色匆匆闖入會場,煞有介事連連向眾人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剛下飛機,剛從國外趕來」云云,早退者的口頭禪是:「對不起、對不起,先走一步,另一個會等著我。」  

    在學術圈的人都想出國交流,以致個別人那怕做三流老外學者的徒弟也心甘情願。十年前被邀請去美國作學術交流,臨行前管外事的某副校長作例行外事注意事項談話,告誡道:「在美國看到先進的東西千萬別露出驚訝的神色,要視若無睹,泰然自若,要保持中國人的尊嚴。」但他卻剛批准一位社會工作系的副教授去美國一所不入流的什麼什麼河谷大學讀碩士。所以「中國人的尊嚴」一下刺激了我,便毫無顧忌地向他指出:「講到尊嚴問題,我認為我校不應派出副教授去讀美國的碩士學位,這不僅丟學校臉,也丟國家的臉,這等於承認中國的副教授學術水準等於美國的本科生。這才是涉及中國尊嚴的大問題,比看到先進的東西表示驚訝嚴重多了。」他立馬王顧左右而言它,從此我們之間感覺都不好。他顯然認為我是個不給領導面子的人,因而不可重用。我則認為他這種素質的校長根本不值得為之效力。    

    搞國際政治的若長期不出國交流,似乎是學問不長進的標示,所以以國際關係為營生的學者中,形成一道獨特的「學術風景」:學問可以淺薄、預測可以瞎說、書可以不看、文章可以狗屁,但出國不可不出,只要操得一口西洋鳥語且經常出國,就是有學問、有造詣,於是乎開學術會議時,除了經常看到「大腕」普遍的遲到早退現象外,還常常遇見遲到者行色匆匆闖入會場,煞有介事連連向眾人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剛下飛機,剛從國外趕來」云云,早退者的口頭禪是:「對不起、對不起,先走一步,另一個會等著我。」這幾句話果然靈驗,立馬標出出席者的身價高低,那些善始善終有「會德」卻出不了國,又沒有下一個會議恭候的人一下矮去三分,而「剛下飛機」者和「還有會議」者身價立馬「辯證地」螺旋型上升。

    近幾年參加了一些會議,多少也看出點門道,此等人物在學術界可歸諸「學術演技派」,往往名頭很大,身兼數職、每天左右開弓、兩個電話一起接,儼然雙槍老太婆,每天有幾桌飯局恭候,山珍海味灌其腸,靡靡之音淫其耳,各種會議連軸轉,奔走折騰於官不官、學不學的陰陽二界而樂不思蜀。這些「剛下飛機」的人物,學術上往往「形式大於內容」,除了早年「出道」時有幾篇勉強過得去的文字外,現已基本不學無術,但各種「演技」卻已爐火純青,「對不起」這招只是「小技」耳,更有「空麻袋背米」、「招官為徒」等圈利謀益的絕招讓人瞠目,加之碩士、博士前呼後擁、起而仿效,到頭來,師徒皆未識學術正徑,而俱誤入歪門邪道,以致學風日邪。個別名校竟培養出倡徹底銷毀自己的核武器來博得美國信任的博士,創一流大學培養一流蠢才的奇聞,據說此靈感來源近年引進的、風靡時下的建構主義國際關係理論。這番「策論」固不能見於廟堂,當歸於「餿主意」之類,但博導、博士師徒卻於渾然不覺之際皆成南郭先生,且與「卧槽泥馬」博導、博士師徒形成南北呼應之「學術奇觀」,各自「稱雄」於京滬。

    在學風不正的情形下,文人開會多半屬無聊生事,自我炒作,其性質與市井之輩聚會搓麻將相差無幾,真正的學術交流應該是一、二學術同仁,找個幽靜的說話去處,閑聊之際漸入話題,興之所至,思之所歸,思隨興起,興隨意行,此時此刻,交流者彼此平等、放鬆、置身於追求真理的陽光下,不摻合一絲世俗功利的雜質,這是學術交流的最高境界。到了學術座談的形式,人分主講者和討論者、權威和非權威、大膽者和怯場者,干擾因素已悄然滲入,學術交流開始打折扣。若是開純粹的大型學術研討會,就把上述幾個干擾因素放大數倍,學術交流的效果大打折扣了。等到學術研討會成為行政體制內工作的組成部分、領導致辭、專家致謝、主席台上官員「梁山泊英雄」排座次、主席台下大小書生「排排坐、吃果果」等等,此時學術已入末流,學術交流徹底變了味,因為學術此時已經成為官場運作的一部分,所有學術規則都被官場運作規則所取代。開幕式肯定屬於官場儀式,權力人士按官職大小魚貫登場,大話套話空話廢話一串接一串,直把會場忽悠到睡眠狀態。等學術程序開始時,大人、官人、要人早已揚長而去,剩下的平頭學者卻還沒有從權力的震撼中回過神來。等到回過神來,已找不到學術感覺,只覺得自己從神父變成了遊走和尚。此種學術環境下,要求學術創新,不是忽悠天下,就是用諷刺來湊熱鬧,或是痴人說夢。

    學術交流到這種地步,產生的功能之一就是學術的毀滅,它強烈地暗示:權力是學術的主人!這也就是學術圈內「演技派」所以滋生的原因。不知從那年起,中國學術圈出現了「階層分化」和分工,「剛下飛機」者們大都是攀上權力或權力衍生品(如研究會會長、秘書長、理事長、院長、所長、中心主任等等)的「學術貴族」,他們是大學、研究院等學術王國中的「肉食者」。而真正的「板凳要做十年冷」的純粹學術苦活、累活、臟活分派給了學術圈的「布衣階層」。「剛下飛機」者的聲明,就其性質而言,就是為了顯示其「學術貴族」的地位,有別於「學術布衣」並不屑與其為伍。如果說「學術貴族」在成為學術貴族之前還有點學術,那麼之後便開始不學無術,他們在大學里負責制定各種工作指標、工資待遇、職稱評定等等,總之對「學術布衣階層」行使各種權力,他們的學術職稱和學術權威很大程度上由他們的官職大小來決定。他們憑藉權力和資金,雇「學術布衣」拼湊「學術包工隊」,某正處級博導曾誇耀:「我們可以接國家任何部門的項目,博士出提綱、碩士捉刀、本科生打雜,我們搞出來的東西可以把任何部門忽悠得東西不清、南北不辨。」豆腐渣工程害人有形,學術豆腐渣工程誤國誤民無形,所謂書生殺人不見血。

    學術界階層分化造成三個嚴重後果:一是將社會生產和政治運動中慣用的「指標管理技術」運用於學術研究領域,「學術布衣階層」在「學術官僚」瞎指揮下,前所未有地創造著學術垃圾和學術半成品,像轟轟烈烈衝進杯子的啤酒,儘是泡沫。這種泡沫曾出現在大躍進年代的經濟建設中,不長記性的「學術貴族」把它移植到科學研究領域。二是真正的科研成果、「細活」、「精活」幾乎全都出自學術布衣階層,學術貴族盡出「粗活」、「爛活」,而學術權威被撕裂成形式和內容兩部分,學術貴族奪去形式,學術布衣佔有內容,學術貴族成了錦繡飯囊、繡花草包。三是「角色失蹤」問題。一部分學術貴族出現人格分裂和角色衝突狀態,他們又搞學術又搞行政,說官是官又不是官,說學者是學者又不是學者,言行舉止、與人交往幾乎每時每刻都在這種困境中掙扎。別人不知他到底是何角色,連他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誰?故曰處於角色失蹤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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