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父親（24）

24

回到美國的家，重歸我喜愛的一片溫潤綠茵，心卻難復平靜。

夜裡，失眠，無邊的失眠吞噬著我，白天心煩氣盛，無精打采，茶飯不香，日思夜想的是父親那隻孤獨的手，滿腦子晃動著父親那隻渴望撫慰的手，….

內心的隱痛，無邊的譴責，痛恨、厭惡自己的情緒四面八方的壓迫而來，無處躲藏，更不願道出，我沉默自閉，內心盛滿忿恨卻羞於吐出一個字，羞愧自責碾碎了我。

推開大明的溫柔，掙脫他的懷抱，因為我不配。

懼怕撫慰那隻渴望的手，我有何資格、何臉面享受溫柔！推開推開，不要不要！恨自己，卻把怒氣狂泄在大明身上

究竟是怎麼了？你還要怎麼樣呢？大明問。

他摟著我，箍住燥亂蠕動著的野性、不許不準懷裡小獸的狂亂扭動，試圖以柔情、溫暖包裹我、融化我，我何嘗不渴望著肌膚之愛！可我如何消受得起這纏綿！我配嗎？

我不配。

推開他，泥鰍般滑出他的手掌心，翻身跳下床，赤腳站在地毯上，心狂跳而迷亂，眼瞪著他，心恨著自己。

「別碰我！」我低聲吼著。

「你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樣？發生什麼事？」大明旋即跳下床，捉住倉惶後退的我，用力搖動著我裸露的雙肩。                                                                                                  

「不要你管！別碰我！」像一頭狂怒的小母獸，喉頭深處發出呼呼地低吼。我要逃，要逃！別碰我，別碰我！我懦弱，我自私，我不配！我、我、我……我咬著牙、閉緊嘴，什麼也不能說，不能說！

「宇，宇，你究竟想要什麼？」他樓我緊緊，一股一股的熱氣噴在我臉上。

我、我、我、我想要的你能給我嗎？我要時光迴流，我要地球倒轉，我想要握住父親的手！我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釋放、狂瀉我的粗暴、忿恨、燥亂。推他，咬他，打他，踢他，像只狂犬。                    

「別碰我，別碰我！Don』t touch me ! Don』t touch me!」英語、中文混雜著，精神幾乎崩潰。掙扎著，陷入迷離混亂，大明褪掉我所有的衣服，我赤裸著，顫抖著。

他把裸露著的女人卷地毯似裹入他身下，山一樣的壓在我身上，壓在地毯上，喘息，咬噬的吻在全身遊走，心中岩石崩裂，炙熱岩漿滾滾翻卷，我內心仍然掙扎著做堅強的防禦，頑固抵抗，雙臂卻緊緊地環繞男人的腰，極盡平生力氣將他的身體拉向我，讓這陽剛強壯的肉體貼近我，再貼近我，寸寸肌膚相連，融入我的肉，我的靈。

我渴望著被進入，渴望著被撕裂，被懲罰，渴望被撞擊，猛烈地撞擊！吻著，咬著，翻滾著，喘息著，我想要在被侵入、蹂躪中還原一個潔凈的新我。

……

熾烈灼燒之後是一片寂靜。他睡著了，睡在地毯。

靜悄悄地我從他懷裡滑出來，扯一薄被蓋在他身上。                                                       悄默然走進衛生間，關緊門，我站在淋浴噴頭下，熱水嘩嘩的沖刷著，從裡到外，用毛巾擦乾身上的水珠，抹乾頭髮，站在巨大明亮的鏡子面前，屏住呼吸注視著自己，內心異常平和安靜。          

悄悄的拉開卧室的門，光似的閃滑出去。

寬敞的客廳里，我再一次，神色凝重，輕輕地雙膝跪地，抬頭仰望窗外北方夜的星空，天際深邃、幽藍、高遠，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傾瀉一地的銀白，我赤裸的酮體被靜靜的月光籠罩著，天然一襲素衣，閃爍著溫情的光。

雙手合十閉目，輕啟唇：天地之間的萬能主宰，幫助我，幫助我，不知我的爸爸在那邊可好？我想要握緊他的手。幫助我，天上的父神！

 起身平靜的返回，躺在大明的身旁，我安然入睡。

恍然夢裡，飄出一團光霧，光霧明麗卻不耀眼，銀銀淡淡的散著溫柔的光芒，一隻手……一隻手從那團溫潤明亮的光霧中伸出來，緩緩的伸在我的面前，是父親的手！我認得，我確信，忽地我坐起來，伸出雙手緊緊的抓住那隻手，就像溺水者攀緣住救生的希望，緊緊地，再不肯鬆開…….       

是父親的手！寬大，厚實，肉感，還有溫熱，我撫摸著，揉搓著，指尖撫摩著每一個掌紋，捧著手貼在我的臉頰，讓臉頰享受著父親手心的溫暖….撫摸著，揉搓著，感覺著，…….

這幸福，這平安，這溫情，究竟持續多長多久，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確信：我和父親在那一團溫柔明潤的光霧裡重逢了！確確實實的重逢！                                                                      

直到父親的手從我的手心抽離，從那團溫潤的光霧中緩緩的退出，隨著光霧在我面前一同消失。

……

我醒了，徹底的清醒。

巨大驚喜的滿足和喜悅，還有安寧，盈盈滿滿溢滿心房，我的手仍伸在半空，掌心依舊留有父親的手溫。

不是夢！不是夢！那一刻是真真實實的發生、真真實實的存在！藉助著宇宙天地間萬能神的愛和大能！我與父親相逢！                                                                                      

宇宙天地浩渺茫茫，世間凡人如何能解釋這神秘？這美妙？

我復歸平靜、安寧，重返人間俗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