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廣線(北京到廣州),現在叫京九(直達九龍)定州和石家莊市之間有一個最小等級的火車站,叫清風店車站,只有慢車才停,現在在中國大陸乘慢車的絕大多數都是農民,快車和特快列車都是呼嘯而過...在1967年2月的一天38軍114師341團的燜罐車隊(沒有玻璃的運兵車,也是為了保密吧)從吉林省海龍鎮開到了清風店這個小站,下了火車我同母親和兩個弟弟是順著兩排高高的白楊樹走到營房的...長大了才知道38軍在5天之內就從通化調防到保定,全軍幾萬將士說走就走,好在那時的隨軍家屬都很窮,沒有什麼家當(那時的規定付營職的軍官家屬才可以隨軍)。
A。 家屬院就像一個小社會,我十歲開始正式進入中國社會,那是僅從一個步兵團的建制就看出官僚體制的龐大,341團有三個步兵營每個營有正,副營長,正,副教導員,這就是12個營職幹部,團長一號(我父親),政委二號(張超,)團參謀長五號,團政治部主任六號都是各一位,但副職都是兩位以上,副團長三號兩位,副政委兩位,副參謀長兩位,政治部副主任兩位,(共產黨的幹部歷來是能上不能下,資歷都差不多,和平年代又不打仗),這樣團首長代號首長就12位,還有有團直屬機構:作訓股,通訊股,團衛生隊等等都是營職的機構,隨軍家屬有好幾百人;清風店營房分為兩部分,一個是軍人營房,一個是家屬院。
B。 小霸王陳玉奇讓我胯下受辱。
我從5歲隨母親在海龍的團家屬院住過,當是父親是副團長,後來父親掉到軍部偵察處,我們就又搬到通化市,在1976年2月才同幼年的小夥伴見面,我沒有想到的是10歲的孩子們也開始像社會一樣複雜,當時部隊營房的澡堂一個星期才開一次,禮拜天,部隊家屬都可以免費洗澡,記得那是我第一次帶兩弟弟去洗澡,記得我十歲時很內向,靦腆,洗完澡,圍著浴巾領著弟弟們去穿衣服,這時一個比我高一點的男孩擋住我的去路,他問我:「你是蘇一號的大兒子嗎?」我回答:「是啊。」 他馬上就打了我一個耳光,那時我一生中第一次被別人打,我問他:「你為什麼打我?」 他說:「我叫陳玉奇,讓你知道我的厲害!」他轉身走了,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孩子,當時我大弟弟8歲,他握著拳頭看著我,我家老二是個拚命三郎,我當時很冷靜,我知道父親的脾氣,不管什麼原因,我領著弟弟打架,我都會挨父親的打的(我遺憾的是我做為大哥從未幫兩個弟弟打過架,空有大哥的虛名,有來世的話,我一定幫兩個弟弟打一回架),我勸他算了,我忍了,軍人的子弟講究不打無準備之仗,我要兩個弟弟了解一下,這個陳玉奇為什麼這麼囂張,我父親是偵察兵出身,兩個弟弟兩天就把家屬院的情況偵察清楚:一大群8歲到12歲的孩子像一個小社會分成幾派,陳玉奇的父親是個副營職的幹部,陳玉奇才八歲但發育早,粗壯,好稱小霸王,好打架,當時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大部分男孩子在一起玩打衝鋒仗都要聽他的指揮;另一派的首領是一個叫程經月的男孩個子小才九歲,他有一個弟弟叫程經武,兩派經常火拚;還有就是團首長的孩子都屬於自由派。
我第一個戰略是廣交朋友建立統一戰線孤立小霸王陳玉奇,當時家屬院由家屬組建的學校,是幼兒園和小學一,二年級;三年級以上就要到五華里以外的王京村上學,這樣大一點的孩子逐漸都成為我的好朋友,有的還成為了我終生的朋友。後來大了我也不恨他了,他的父親後來在北京309醫院住院我同母親都去探望過。
我們7,8個小朋友孩子在家屬院的一個角落挖了一條地道,看了地道戰的電影,我們選家屬院的西北角,有樹掩護,我們每天放學后都去輪流挖地道,有兩個洞口,也挺冒險的,萬一塌方呢?大家還都保密,家長也沒有發現;夏天一夥男孩子就到旁邊的小河邊游泳,也沒有人教,大家就是自學狗刨式游泳;夏天解饞的時刻是去抓知了猴
(蟬,又叫金蟬)六,七月的傍晚,知了猴從洞里爬出,往樹上爬,知了猴還是高蛋白,油炸,燒烤都很香,
長大了才知道蟬也是生命,我小時候吃知了猴就是在殺生,43年來吃了這麼多的苦就是在償還過去的業債。
...現在看見我小女兒同鄰居的男孩子坐在一張書桌上寫作業,兩個小腦袋碰在一起研究習題,兩小無猜,天真無邪,小青梅,小竹馬...我們也有那樣的童年..好像就是發生在昨天...一覺醒來都變成老爸,老媽了....
時光讓人空留遺憾...清風店,多麼好聽的名字,清風送走我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