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生病了,發高燒,嗓子腫得很厲害。小傢伙還不會咳痰,喘氣就像拉風箱,小胸脯凹下去很深。吃了兩天退燒藥,不見好轉。昨天晚上更是難受得不能睡覺,於是決定帶她去看急診。
凌晨三點半左右,打車到了兒童醫院急診室。先去triage,就是篩選分級,按照病情的緊急程度分級。接下來是登記。因為妞妞第一次來,需要填一些表格。辦好手續,護士把我們直接帶到了一間病房。看來妞妞病情算比較嚴重的。那些病得輕的都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
因為難受,妞妞一直讓媽媽抱著。幸虧屋裡有個沙發,坐著抱還能堅持久一點兒。
很快,一位護士來給量體溫、聽心跳、測脈搏。因為出門前才吃了退燒藥,所以暫時不燒了,但呼吸仍然很吃力。
過了一刻鐘左右,一位值班醫生來了。妞妞趴在媽媽肩膀上睡了,醫生示意不要叫醒她,而是側耳貼近妞妞後背仔細聽了聽,然後告訴媽媽:需要給妞妞帶面罩吸葯,並解釋了一下具體用藥情況。
又過了20多分鐘,來了一位男護士,拿著葯和一個兒童用面罩。開始之前,又是一番量體溫、聽心跳、測脈搏。是葯三分毒,還是謹慎點兒好。媽媽這次仔仔細細地向這位護士了解了一下都需要用什麼葯,有什麼副作用,藥效持續多久,然後又怎麼辦,做得心中有數。
原來妞妞需要通過面罩吸入一種葯,來幫助她打開呼吸道,緩解呼吸困難的癥狀。這種葯見效快,但持續時間短,還有加速心跳的副作用;同時還需要口服另一種葯,作用一樣,就是持續時間能長一些。說白了,因為是病毒引起的,沒有特效藥,只能幫助緩解癥狀。
妞妞很乖,坐在媽媽懷裡,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很順從地帶上了面罩。隨著一陣「嘶嘶」的聲音響起,一股白色煙霧從面罩中飄出,同時聞到了一股藥味。
妞妞一邊靜靜地聽媽媽說話,一邊等著白色煙霧消失。大約過了10分鐘,白色煙霧完全沒有了,媽媽就按照護士交代的,幫妞妞拿下了面罩。
聽不出妞妞的呼吸有什麼變化。30分鐘后,護士來查看結果,她也感覺好像沒有好轉,於是告知再等一個小時,觀察一下。
時鐘指向早上8點時,那位護士和先前那位醫生一起來了。妞妞又睡著了,醫生還是貼近妞妞後背仔細聽了聽,然後告訴媽媽:需要再給妞妞帶一次面罩。
打電話回家和爸爸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再帶一次吧。這一次,面罩遲遲沒有露面。千呼萬喚始出來,時間已到9點正。
妞妞帶著面罩,嘴裡不停地問:「姐?」 她想找姐姐了,除了媽媽,姐姐是她最親的人。「姐姐在家,還在睡覺。」 除了安慰,媽媽沒有辦法。
又熬過了10分鐘,摘掉面罩。妞妞的狀態似乎有所好轉,但還是沒有精神。累了,就趴在媽媽肩膀上睡一會兒。醒了,就念叨:「媽媽,回家。媽媽,出去。」 「妞妞想回家了哦。快了,等醫生再來給我們看一下,就可以回家了。」媽媽安慰著妞妞,也安慰著自己。
屋角的電視里在循環放映迪士尼動畫電影,一共4個,媽媽又看了一遍(已經是第三遍了),醫生還沒來。曾經來了個護士,還是常規性的量體溫、聽心跳、測脈搏。然後就消失了。
已經下午1點20了,不能再等了。10個小時,媽媽和妞妞只吃了半塊巧克力(另外半塊妞妞沒拿住,掉了),再等下去人就完蛋了。於是,媽媽開始「出擊」了:
1. 1點30分,找到值班台。詢問(實為催促)一個護士,醫生何時能來。護士答覆:醫生正在給其他病人看病,很快就來,我幫你轉告。
2. 1點50分,又到值班台。正要開口,剛才答覆的那位護士看見我,就起身去和一位醫生(醫生已經換班,不是早上那位了)說了些什麼。回來后答覆:我剛剛告訴醫生了。
3. 2點10分,再到值班台。告訴一個護士:如果醫生不能很快來,我們就離開了。護士起身片刻后,回來答覆:醫生10分鐘以後到。
4. 2點30分,最後一次到值班台。告訴一個護士「我們走了,有什麼情況,請給我打電話。」話音未落,那位護士已經放下手裡的事情,疾步從值班台裡面追了出來。
「你孩子的情況嚴重,你們不能離開。」
「我們從凌晨3點到這裡,已經快12個小時了,什麼都沒吃。你自己看看,看看孩子都什麼樣了,我們不能等了。」
「我知道,請再等等。」
「再等5分鐘,不來我們就走了。」
媽媽的聲音有些顫抖,甩下這句話,媽媽抱著妞妞轉身回了病房。嚴重,當然嚴重。嚴重的都這樣對待,不嚴重的可想而知了。
時針指到2點39分的時候,那位醫生推門進來。用聽診器聽了聽妞妞的前胸和後背,然後表情木然地告訴我,再給妞妞吃一次那種口服藥,服完就可以走。我態度冷
淡地拒絕了,治標不治本,不如早點兒回家休息。醫生聳了聳肩,表示了一下遺憾,就去列印了一張簡單的診斷結果給我,沒有一句表示歉意的話。
回家后爸爸說,這算幸運的,他的同事在急診室等著做闌尾手術,結果等了48小時,最後也是說要離開才被安排手術,估計是院方怕負責任。
48小時,那可是整整兩天呀。急診室,真是急死人,氣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