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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秋瑾到林昭——苦戀者的長歌和短歌

作者:竹葉連  於 2009-7-12 08:20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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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秋瑾到林昭

——苦戀者的長歌和短歌

王明韻

  白樺先生來信,矚我為他即將出版的詩集寫點什麼。我答應后又頗為躊躇,我何德何能,竟敢對先生的詩文說三道四?即使再活一世也不敢亦不配!但我不忍,我是 先生歷時10年創作的長詩《從秋瑾到林昭》的編者,也是他這部詩集的責任編輯之一,先生讓我說點什麼,是對我的期許與信任。我不能辜負。

   大約是2008年元月的一天,我收到白樺先生從電子信箱郵來的長詩《從秋瑾到林昭》。秋瑾何許人也?林昭何許人也?我不說大家也清楚。只是不同時期兩個 命運相似的女性,因詩人白樺而讓我們的記憶在歷史中打開。讀完白樺先生的長詩,我悲從中來。再看日期,此詩寫於1997年7月15日,完稿於2007年7 月15日,整整10年!這10年的情感像岩漿一樣沸騰著他,灼傷著他,經過10年的孕育與洗禮,他終於得以稜角豐滿地橫空出世。古代大詩人袁枚說過:「人 必有芳菲悱惻之懷,而後有沉鬱頓挫之作。」(《隨園詩話》卷十四)。是的,一個真正的歌者就是這樣。

   那天,我沒敢在辦公室細讀這首詩,我怕電話太多,瑣事太多,打擾了對它閱讀。我把它揣回家中挑燈夜讀,窗外雪落無聲,書房裡獨我愴然淚下,白樺先生的長 詩,字字血、聲聲淚。「除非讓我死,即使是死,我也不會忘記你/我的靈魂會把記憶交給懸崖峭壁以化石的方式留傳後世。」按理說,死,可以終結一切了,但對 於詩人,卻做不到,不是做不到,是不能那樣做。因為先生明白,當一種善良的聲音持久沉默,另一種恐怖的聲音必將甚囂塵上!記得波蘭詩人蒂蒙圖斯·卡波維茲 寫過兩首與「沉默」有關的詩,一首是《沉默的一課》,另一首是《沉默》,那是怎樣的一課——沉默,是一隻蝴蝶兩翼的劇烈對摺;沉默,是將大地吸干,是一條 山谷被取出了耳膜——這是怎樣讓人不寒而慄而又毛骨悚然的「沉默」呵,蝴蝶美麗的翅膀因對摺而粉碎,山谷因被取出耳膜而喪失了聽覺。白樺在詩歌中痛苦地描 述著當年林昭這位思想的女性:「她面對的幾乎是全體的背棄/成千上萬個本可以拉她一把的同胞,在客觀上都成為落井下石的兇手。」那是一個怎樣的時代,黑 暗、專制,人妖顛倒,苟活的人群苟且偷生,眾多我輩犬儒麻木不仁,以至於林昭這個美麗的女性會留下這樣的遺書:「告訴活著的人們有一個林昭因太愛他們而被 他們殺掉了。」在這裡,「他們」即「我們」,即「我」,她死了,一位美麗的弱女子,一位柔弱的姐妹,而我們還活著,活在人群里,活在時光里,活在淡忘與世 俗的隙縫裡,這是多麼悲哀的事情。在這首100多行的長詩中,另一位女性是秋瑾,她先於林昭而死,雖然時空相隔,卻彷彿死於同一個刑場,同一個劊子手,只 是,秋瑾之死似乎要比林昭之死幸運得多,「甚至有人跳起來怪聲叫好/像戲園裡買站票的看客那樣/把秋瑾姑娘當作替天行道的江洋大盜/當作殺富濟貧、打家劫 舍的女俠。」是呵,林昭之死看似與我輩犬儒之流無關,但在那個時代,實則所有的「沉默者」都難逃幫凶之嫌!

   2009年5月23日,在雲南,白樺先生曾經生活過的地方,《詩歌月刊》2008年年度詩歌獎頒獎現場,80歲高齡的白樺先生用顫抖的雙手掏出事先準備 好的發言稿說:「我十分清楚,我所以能得到這個獎項,是因為我,一個80歲的詩人還有記憶,還有清晰的記憶。還記得一百年間我們可愛的中國誕生過兩位偉大 的女性,一位是秋瑾,一位是林昭。」

  說到這 里,他哽咽了,會議室的氣氛也變得凝重而又憂傷,片刻,他接著說:「她們用鮮血的醒目色彩提醒我們記住她們美麗的面龐!她們用鮮血的醒目色彩在二十世紀的 史冊上書寫了中華民族的尊嚴!她們用鮮血的醒目色彩讓我們記住她們的來路和歸途!她們用鮮血的醒目色彩讓我們記住她們的瀟洒身影!她們用鮮血的醒目色彩讓 我們預見她們必將復活的日子!」白樺先生用了五個「鮮血醒目」的句子,幾度泣不成聲……在場的人也無不淚流滿面。

   這已不是白樺先生第一次流淚了,用他自己的話說,他流了八十年淚水的眼眶,泉水依然在涌動,依然會長歌當哭。淚水不竭,詩思如潮,大愛與痛苦也愈發至深 入骨髓。魯迅先生曾說,真正的知識階級,「對於社會永遠是不滿意的,所感受的永遠是痛苦,所看到的永遠是缺點,他們預備著將來的犧牲,社會也因他們而熱 鬧,不過他的本身——心身方面總是痛苦的。」這話頗為耳熟,哈維爾也曾說過類似的話,他說,知識分子不斷地使人不安,作為世界之痛苦的見證人,因獨立而引 起爭議,反抗一切隱藏著的和公開的壓力和操縱,是體制的權力及其妖術的重要懷疑者,是他們謊言的見證人!無論是魯迅,還是哈維爾,其「痛苦」所指都是「知 識分子」,而白樺先生作為知識分子的傑出代表,無論面對的是多舛的命運還是輝煌的美譽,都榮辱不驚,痛苦的觸鬚緊系著良知、骨氣、緊系著土地、人民、真 理、祖國,緊系著苦難和未來!或許,正是這種大於一己之苦並高於眾人之苦的苦戀,讓白樺先生才有資格成為「世界之痛苦的見證人」吧!

   白樺先生80年的人生,可以說馳騁疆場,出生入死,風雨如磐,九死一生,無情的現實給予他太多的不幸,不公平和苦難,以及懷疑,盯梢,莫須有的罪名和一 次次的不白之冤!對於這些苦果,他吞了,咽了,消化了,以淚為鹽,以血為墨,以筆為代言,寫小說、劇本、散文、詩歌,「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將苦難 轉化成詩歌,給世界開出一帖帖醒腦止痛的處方,讓後人、讓活著的人,讓掌管他人命運的人別再為所欲為,讓整個國家和它的公民別再付出太多慘重的代價,也因 此,苦難成了他的白髮和財富。「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回報以歌」,印度大詩人泰戈爾的詩句用於白樺先生,是再合適不過了。相比當今中國某一些作家、詩人只會 玩文字,只會謀權術,只會寫匿名信,卻不願用一生的精力寫好一部真正的作品來,我只能說:面對白樺這樣的作家,我們應當問心有愧。

  2009年6月20日夜

  附白樺長詩:從秋瑾到林昭

  「相信歷史總會有一天人們會說到今天的苦難!
  希望把今天的苦難告訴未來的人們!」
  ——煉獄中的林昭

  「天上的父啊,原諒他們吧,
  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十字架上的耶穌

  除非是讓我死,
  不,即使是死,我也不會忘記你,
  我的靈魂會把記憶交給懸崖峭壁,
  以化石的方式留傳後世。

  除非我已經出賣了靈魂,
  剩下的是一具行屍走肉;
  可倏然的刀鋒,經常會???
  冷丁地用凜冽的寒光試探我。

  我自己知道,即使把我放在砧上,
  我都會像冰山那樣沉重和冷峻;
  雖然我的臉上掛著兒童般的天真,
  那只是為了襯托鬼魅的猙獰。

  當我第一眼端詳這個陌生世界的時候,
  你就站在我的面前了,
  狂濤撲面,你亭亭玉立;
  風雨如磐,你目光鎮定。

  在絕望的戰場上去奪取希望的隊列里,
  有一位旗手竟然是雍容華貴的女性;
  你從畫舫里走出來就跳上了戰馬,
  以龍泉寶劍取代玲瓏玉佩。

  雖然百年前你就因此而身首分離,
  和1907年所有的紅花綠葉一起,
  落入拌著血淚的泥土,
  在世世代代的夢裡靜侯著另一個花期。

  你永遠是那樣嫻靜和溫柔,
  一位落落大方的大家閨秀;
  雖然你那雙白皙的手引爆過雷電,
  使得紫禁城內外一片狼藉。

  就像一輪皓月離雲而出,使我——
  一個國破家亡而且懵懂無知的孩子,
  得以呼吸到至美的芬芳,
  得以瞻仰到至善的綺麗。

  我永遠都能記住你的樣子,
  儀態優雅、無限關愛地俯視著我,
  就像記住我的母親和姑姑、阿姨,
  以及你們與日俱增的美麗。

  我在很幼小的時候就知道,
  你走出深閨踏上夜路,是為了
  走進寂寞的夜行者們的隊伍,
  去迎接註定要出現的華夏晨曦。

  你相信先行者們項上噴湧的熱血,
  能把漆黑的烏雲濡染成鮮紅的朝霞;
  於是,你也要拋灑自己的熱血,
  於是,就有了軒亭口的一聲長嘆。

  你把美麗的面頰轉向未來,
  未來只是你幻覺中的一抹淡青色的晨光,
  你的未來不就是我們的現在么!
  你輕輕地吟誦,安祥一如月光:

  「秋風秋雨愁煞人!」
  你用極度蒼涼的古越鄉音發出一聲嘆息,
  傾吐了三千年壓抑的悲情,
  給二十世紀留下了一行最深刻的詩。

  整整一百年過去了,
  一百年的中國都沉浸在血泊之中;
  烏雲最終——最終也沒有被濡染成朝霞,
  雖然我們拋灑了江河那樣多的熱血……

  這是百年來希望與失望爭辯的交點,
  這是百年來幻想與現實議論的話題;
  時間太長了,流血太多!
  鮮艷的紅已經凝結為深深的黑。

  在你去世三十年以後,中國
  又一位使男人們汗顏的女性誕生了;
  她出生在錦繡江南的姑蘇,
  一座被稱為人間天堂的古城。

  當她還在北京大學求學的時候,
  忽然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她發現
  大多數中國人的眼眶裡都沒有眼珠;
  他們的眼珠都到哪兒去了呢?

  她不敢看那些血紅而又空洞的眼眶,
  可為什麼人人都不覺得有什麼缺失呢?
  失明不是最大的缺失么?而且
  他們個個都快活得像學舌的鸚鵡。

  她立即走向未名湖畔,以水為鑒,
  從自己的身上來驗證一個重大的事實。
  謝天謝地!自己的眼珠還在,
  而且熠熠生輝,甚至咄咄逼人。

  原來所有中國人都自動摘下了眼珠,
  把眼珠緊緊攥在自己的手心裡;
  是為了害怕出現視覺上的謬誤,
  諸如把光明看成黑暗;

  把天國看成地獄,
  把神聖看成妖孽。
  億萬人只能瞪著空洞的眼眶,
  按照一雙眼睛來認知世界。

  而她卻偏偏要冒天下之大不韙,
  去觀察被封鎖、被凍結的大地,
  透過霧靄重重的來路和去路。
  透過斑駁的光影和瞬息萬變的色彩……

  於是,她就成了一個可怕的異端,
  居然敢於在眼眶裡保留一雙眼珠!
  居然還敢直面那顆唯一的太陽,
  而且認真地去探究它黑洞似的內核。

  為什麼太陽散發出的不是熱能,
  而是一陣又一陣刀鋒的寒光?
  於是,她對那顆超自然的太陽,
  產生了理所當然的懷疑。

  懷疑太陽?!多麼可怕的懷疑啊!
  幾乎所有的人都選擇了懷疑自己。
  自覺自愿地在每一顆細胞里追尋原罪,
  把別人強加在身心上的災難當作恩典。

  我們是個人人都在懷疑自己的民族嗎?
  我們是個人人都在盲從偶像的民族嗎?
  我們是個人人都在信奉仇恨的民族嗎?
  我們是個人人都在自甘為奴的民族嗎?

  遙想春秋戰國那些如火如荼的歲月。
  諸侯們忙著為霸主的稱號廝殺;
  而大地上繁星璀璨般的諸子百家,還能
  競相自由地閃現各自的光彩。

  我可以堅持我的強國夢想,
  你可以堅持你的民本童話;
  你可以指斥我為詭辯、謬誤,
  我可以譏諷你為異端、邪說。

  但他們都堅定不移地寫下了
  流芳百世、燭照後世的典籍;
  秦始皇能把六國的宮殿都付之一炬,
  卻無法徹底焚毀竹簡上書寫的文字。

  在印刷術還沒有出現的年代,經典
  卻神奇地從草民們的記憶中複印出來。
  當偉人為一己之見而滅絕眾志的時候,
  他就註定要成為千古罪人。

  中華民族有過如此眾多大智大勇的祖先,
  卻繁衍出如此眾多缺乏自信的後代;
  不僅主動摘下自己的眼珠,還要
  用木屑去填充大腦里丟失的記憶。

  她——一個卓越的思想者,
  在絕對禁錮中探索思想;
  她——一個活躍的自由人,
  在完全孤獨中追求自由。

  當所有的中國人都蒙在鼓裡的時候,
  她卻能感覺到潮流最輕微的涌動。
  在落葉的第一聲悲嘆里她卻能傾聽到
  隆隆逼近的、寒冬的車輪。

  她曾經一再痛苦地補綴過破碎了的夢,
  期待過人性的善良能糾正絕對權利的暴虐;
  而她等到的卻是冰冷的鐐銬和煉獄,
  從此她就把夢的碎片丟棄,任由西風漫卷。

  與夢境決裂之後就是絕境!
  歲月一如荒原;
  與夢境決裂之後就是地獄!
  歲月一如井底。

  她只能仰望一孔夜空,
  偶爾才能看到一顆流星飛過;
  一絲風、一絲風都沒有,
  更何況是電閃雷鳴。

  愛她的那些人曾經希望她妥協,
  因為只有妥協她才能把自己留給親人;
  她卻沒有接受這個順理成章的理由,
  因為妥協后的那個人已經不再是她了。

  她當然知道鐵窗外就是杏花春雨江南,
  就是母親溫暖懷抱里難分難捨的親情;
  就是好心人婉轉而動聽的勸慰,
  就是雨水一般的淚水沖洗掉渾身的血跡。

  還有河邊那些洗衣裳的鄰家姐妹,
  她們或許只能把同情和困惑掛在臉上。
  一張柔軟而溫情的網,
  無聲無息地飄落下來。

  或許還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們的悄然來訪,
  斗室里充滿壓低嗓門的激烈爭論。
  在死寂中的牢獄里點點滴滴的積蓄,
  此刻都成為噴涌而出的狂濤。

  血肉里剖出的珍珠啊,
  帶著血跡也會光芒四射。
  這樣的時間有多麼幸福啊!
  但這樣的時間又是多麼的短暫!

  緊接著就是意料中的闖入,熟悉的手銬。
  熟悉的偉人「語錄」,熟悉的警車呼嘯。
  警察只知道對她施行恣肆的羞辱,卻不知道
  未來的億萬中國人會為這一刻痛不欲生。

  她所以一再拒絕出獄的「恩惠」:還因為
  她知道,出獄后她就成了一顆釣鉤上的餌。
  而且對於不自由毋寧死的人來說,
  獄外和獄內的差異實在是微乎其微。

  他們要她放棄的是思考,
  是視聽和發聲的功能;
  她要向眾人大聲喊出的是真相:
  ——此時此刻不是黎明……!不是!

  戳破一隻最龐大的氣球,
  只需要一枚繡花針的針尖;
  因為氣球里全是人工填充的空氣,
  輕輕的一刺,龐大就化為渺小了。

  在黑白顛倒成為生活準則的日子,
  中國人必須習慣黑色的白和白色的黑,
  這種認知的顛倒已經成為生活的惡習,
  而且在血液里衍化為頑固的遺傳因子。

  給了所有獨裁者創造奇迹的條件,
  他們把億萬人的流血悲劇導演成鬧劇,
  一次又一次在中國隆重上演,
  神聖、荒誕而又具有極大的張力。

  她獨自在煉獄中
  曾經這樣苦苦地思索過:
  「我們不惜犧牲,
  甚至不避流血;

  在中國這一片厚重中世紀的遺址上,
  政治鬥爭是不是也有可能,
  以一種較為文明的形式進行,
  而不必訴諸流血呢?」

  回答她的卻是兩粒向她近射的槍彈,
  為此她最終付出了全部沸騰的熱血,
  以及母親的風燭殘年和五分錢的子彈費,
  無疑,那五分錢是「人民幣」。

  她早已留下過遺言:
  「告訴活著的人們:
  有一個林昭因為太愛他們
  而被他們殺掉了。」

  她面對的幾乎是全體的背棄,
  不!不僅僅是背棄!
  成千上萬個本可以拉她一把的同胞,
  在客觀上都成為落井下石的兇手。

  在絕對的高壓之下,
  面對一線苟活的誘惑;
  這個偉大的多數都成了從犯,
  甚至保持沉默的人也寥寥無幾。

  他們只能逆來順受,頂多只是
  沒有以陷害同類的手段去換取寬恕。
  而更多的人在一夜之間,都成了
  站在至愛親朋背後的「蓋世太保」。

  我們,是的,是我們!千真萬確!
  我們再也無法逃脫罪責了!
  宇宙間每一顆水珠,
  都留有我們行兇的影子。

  幾千年來,是的,幾千年來,
  在有皇帝和沒皇帝的帝制時代;
  我們總是在屠殺……總是在屠殺
  我們自己最優秀的兒女。

  林昭比秋瑾姑娘要艱難得多,
  林昭比秋瑾姑娘要孤獨得多;
  秋瑾姑娘的最後一刻還有一個
  拋頭顱、灑熱血的刑場。

  皇帝還宣讀了一道奉天承運的聖旨,
  還公布了一張等因奉此的布告;
  還委派了一員色厲內荏的監斬官,
  還擺出了一支旗、鑼、傘、扇的儀仗隊。

  甚至還有人跳起來怪聲叫好,
  像戲園子里買站票的看客那樣;
  把秋瑾姑娘當做替天行道的江洋大盜,
  當做殺富濟貧、打家劫舍的女俠。

  說真的,我對秋瑾的對手很有幾分尊敬,
  因為他們還敢於當眾暴露他們的卑鄙,
  甚至也沒有掩飾他們怯懦的驚訝:
  原來暴徒是一個如此美麗的弱女子!

  連她都被迫拿起刀槍,
  義無反顧地向大清皇朝衝刺,
  大清皇朝也真的是氣數已盡了!
  在精神上秋瑾給了清廷致命的一擊。

  當林昭從生的黑暗走向死的黑暗那一刻,
  只有幾個驚恐的孩子偶然看到過她;
  孩子們成長以後才知道這是一次私刑,
  而且公然假以國家之名。

  我們不禁要問:為什麼沒有一張布告?
  為什麼沒有一個刑場?
  為什麼給她一個「精神分裂症」的診斷?
  槍斃難道就是給精神病患者的處方么?

  她曾自豪地預言一個節日的到來:
  「那時候,人啊!我將歡欣地起立。
  我將以自己受難的創痕,
  向你們證明我兄弟的感情。」

  「普洛米修士翹望著黎明,
  夜在粗礪的岩石上輾轉。」
  我們將一直等待著那個節日的到來,
  大聲呼喚著迎接她的歡欣起立。

  把黑色的白還原為黑!
  把白色的黑還原為白!
  還中國以真實!!
  還林昭以美麗!!!

  初稿於1997年7月15日——秋瑾姑娘在紹興軒亭口就義九十周年紀念日
  完稿於2007年7月15日——秋瑾姑娘在紹興軒亭口就義一百周年紀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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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白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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