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故事（六）

跟隨外婆生活在一起，已經習慣了吃外婆做的飯菜，外婆做的梅乾菜燒肉、冬筍燒肉、依多鮮、紅燒帶魚、鹹菜大湯黃魚、鹹菜炒毛豆等都是我喜歡吃的菜，外婆主管家裡的伙食，每頓飯都有一般的葷素菜，她主張細水長流，我喜歡吃紅燒肉，但我小時候她給我一碗飯一塊肉，有時二塊肉，要想多吃點沒有了，當我用筷子再挾塊肉時，外婆就用筷子敲我的筷子，下頓再吃，後來為了想多吃肉，再添一碗飯，那再給一塊肉。

每年春節前外婆是最忙的，磨水磨粉做寧波湯圓，最早在36號里只有我家做湯圓，春節的時候外婆總要給各個鄰居送碗寧波湯圓，我家的鄰居來自山東、湖南、安徽、無錫不同地區，後來鄰居也跟外婆學做湯圓，後來的春節一個磨子輪流磨，樓上樓下忙的不亦樂乎，端午節外婆就忙著包粽子，她最喜歡包鹹水粽子，鄰居也在包粽子。外婆還喜歡吃浙江地區的特產，那些咸蝦、嗆蝦、臭豆腐、臭乳腐、臭冬瓜等，但我不喜歡，簡直臭的把我暈倒，她每次拿出來時，我就夾些醬瓜逃到陽台去吃早飯，現在我也不吃這些玩意。

在我中學時期正好是長身體的時候，我的飯量大增，一碗一碗添了好多，外婆說別吃那麼多，用句老話，平時撐肚子荒年自該死，她還舉例鄉下大飯量的，結果把家給吃窮了，我還是要吃，就像個飯桶，在那個計劃經濟什麼東西都要憑票供應，沒什麼吃只能吃飯，外婆幾次三番地告誡我，還是要吃因為沒吃飽，外婆就破口大罵，連親戚都知道，我媽對外婆有意見說：「這是吃我的你就讓他吃好來，」外婆說：「你知道嗎糧票吃光了，糧票呢，」糧票也確實是個問題，我媽說：「你讓他吃糧票我想辦法，」正好媽媽單位的一個李晉阿姨有一對雙胞胎女兒，家裡的糧票吃不完有多餘糧票，她知道后就送了十斤糧票，後來經常送糧票，一送就是二十斤，還常來問糧票還夠嗎。

糧票問題解決了，外婆也不多說了，但是還是怕我會把家裡吃窮了，後來她有了胃病後吃不下飯，就看著我們兄弟倆吃，看著我們吃得津津有味，因為菜做的好吃我就一碗一碗再一碗，她實在看不下就問：「你已經吃幾碗啦？」我說：「不知道，」她說：「你已經是第六碗啦！」我說：「你在幫我數碗啊，碗太小了再說今天的菜太好吃嗎」 她說：「你這樣吃下去會變戇杜哦」我只得笑嘻嘻的。

在我後來工作的單位里也確實遇到一位「狂食症」，他是一名保安人員，他一頓能吃66個像乒乓球大小的肉丸子，單位聚會吃年夜飯時，他開始的時候不怎麼吃，等宴席結束了，把剩下的菜和鄰桌剩下的，有的全雞全鴨都沒怎麼動過，他全部吃完。同事們都在笑，都在說這樣吃法，家也吃窮了，老是看到他穿著保安制服沒看見他穿別的衣服，後來他五十多歲時就死了，這讓我想起外婆說的，應徵了這句「平時撐肚子荒年自該死」的老話。做任何事都應該適可而止，千萬不要做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