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非常想有個兒子能傳宗接代,對剛娶進身材苗條年齡差十多歲的阿玉也是稱心如意,阿玉進了閘北的開封里錦裕的家,二個女兒也是我的姨媽對這位年輕的后媽很尊重,包攬了所有的家務,因年齡差幾歲的母女像姐妹一樣親熱,阿玉過上了太太的生活,來到上海什麼都好奇,逐漸接受大城市氣息,學著上海太太打扮梳妝,也玩打麻將。阿玉的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孩取名招娣,有著重男輕女思想的阿玉,把親生女兒送到自己的家鄉楊家水板給了大姐瑞英,因為瑞英很不幸,瑞英的丈夫和四個兒子因一場瘟疫都死了,讓招娣為大姐瑞英有所依靠,養老送終。接著第二個還是女兒就是我媽取名惠娣,原來的二個姐姐相繼出嫁。第三個孩子是男孩,齊錦裕終於喜出望外,齊家香火可續也,阿玉與丈夫過著幸福的日子。
八一三日本攻佔上海淪陷,阿玉隨丈夫攜子帶女逃難從閘北來到英租界的二哥家,二哥一家住在跑馬廳和大世界遊樂場附近的育城裡石庫門房子,短短几年好光景的日子被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而斷送了,在二哥家暫住避難,二哥也鼎力相助,阿玉繼續為錦裕生兒育女,阿玉為錦裕一共生了八個孩子,其中有二個兒子,很不幸的是四個女兒和二個兒子都相繼夭折,痛失兒子的錦裕受到沉重的打擊,老天為什麼對我這麼不公,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我斷子絕孫,越想越悲傷,我要去找閻王爺問個為什麼,由於寄宿在二哥楊書發家,生活漂泊不定,又面對生活的壓力,健康每況愈下,心灰意冷非常絕望,1942年齊錦裕因肺炎去世了。
失去丈夫和兒女的阿玉真是晴天霹靂,痛不欲生,更讓人窒息的是封建迷信在她周圍作怪,說是阿玉丈夫的屍體入棺材一定要兒子來抬頭,因齊家沒有兒子,就得找一個過繼兒子來抬頭,否則就是很不吉利的,阿玉相信了,有人推薦找來了齊錦裕堂兄的十六歲兒子齊文英,這位文英也是在上海學徒做裁縫,他的父母都在鄉下,阿玉就認齊文英為乾兒子,並讓文英抬著丈夫的屍首入殮。她無法想象今後的路怎麼走,她失去的人太多,只剩下十一歲的我媽在身邊,孤兒寡母,還有在鄉下的招娣和剛認的乾兒子。整天以淚洗面的阿玉面臨如何選擇的難題,在旁的親戚都來勸說阿玉還是回寧波鄉下,十多年的上海生活已經改變了阿玉生活習慣,她認為回鄉下也要去做,一樣做為什麼不能在上海做,她不願回到比較落後的家鄉,她懇請二哥能給些時間容母女倆暫避寒舍,二哥答應了。阿玉開始用自己的雙手去幫人家洗衣服,我媽只讀了三年級的書,不得不棄學到捲煙廠做童工。日本統治下的上海民不聊生,吃不到大米,整天吃南瓜,吃了很長時間厭食了,現在我媽看到南瓜就反胃。阿玉不停的找洗衣服的,三九嚴寒手浸泡在刺骨的冷水,淚水往肚裡咽下,一雙仟細嫩白的手變得粗糙起來,一下子頭髮白了很多,面對生存的壓力以堅韌的毅力迎接一個又一個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