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西山的楓葉已紅,大街的玉露已白。秋已漸深了。
九月十三,凌晨。李南歸從深巷裡走出來,沿著晨霧瀰漫的街道大步前行。昨夜的一夜笙歌,一支黑牌威士忌,和與那個女人的纏綿愛撫,並沒有使他看來有半絲疲態。
李南歸身高五尺七寸,瘦削精悍,精力充沛,濃眉、鳳眼、獅鼻,略帶笑意的臉上,總是透出一股蕭瑟之意,看起來像是不第的落魄士子,又像是遊戲人間的浪子。
小張生煎的香氣繞樑不散,一點油星還掛在他的嘴邊,李南歸剔著牙齒,滿意的長出一口氣,把玩著手裡的鑰匙。
晨曦初上,霧氣退散,街邊人氣漸濃,李南歸不禁皺了皺眉,快步走向他那名貴的座駕。
車是好車。長一丈四尺七寸,寬五尺六寸,凈白。血統純正,來自異域,頭上掛著藍白相間的圓牌。
李南歸開門,落座,掛擋,加油。車發出低沉的嘶吼,如離弦之箭,向前奔去。
李南歸人雖坐在車上,心裡卻還想著昨夜那個女人。女人高五尺,兩條長腿竟有三尺三寸,身段柔軟,喘息迷離,正是所有男人夢中的那個類型。
昨夜在酒肆昏暗的燈光下,女人獨坐高台,把玩著手邊的高腳杯,斜著眼睛打量著一撥又一撥想來搭訕的男人,不吐一言。周圍環伺的男人雖多,卻被女人的氣勢鎮住,無人敢上前。李南歸心頭一沉,知道遇上了高手。
那種氣場就如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在紫禁之巔那場決戰前一般,攝人心魂。一般人絕不敢輕舉妄動。
一般人不敢,李南歸敢,李南歸不是一般人。於是他輕輕的走到女人旁邊,一邊不經意的把玩手中的鑰匙,一邊禮貌的問:
「我可以坐這裡嗎?」
女人看了他一眼,把酒杯舉到嘴邊輕啜一口,幽幽的說:「在你之前已經有十七個人問過這句話。」
「哦?他們人呢?」
「他們已經爬了出去。你是不是也想爬出去?」
「我不想。」
李南歸解釋道:「烏龜才爬出去,我是人,不是烏龜。」
聽了這句話,女人眼裡已有笑意,向李南歸舉杯。
李南歸也舉杯。
「好酒。」
「確是好酒。」
「手中有杯,杯中有酒。佳人在側,紅袖添香。」李南歸以手扣桌,輕聲吟唱起來。
女人笑了,「我既然是佳人,你為什麼不請我喝一杯?」
「你願意喝一杯?」
「不,我不願意。」
「你不願意?」李南歸皺眉。
女人卻笑著看著他的眼睛:「我不喝一杯,我只喝十七八杯。」
李南歸也笑了,「請。」
說完這個字,他仰頭把一杯酒倒了進去。之後的事情就如同曾經發生過千百次的那樣,豪飲,談笑,攜手同行,忽然間就到了一間香閨…...
現在李南歸已經滿足,身下的座駕竟也彷彿知道主人的感受,碾過落葉,迎著霞光,在車流里輕快的前行。
一個浪子不論如何放浪形骸,還是希望有一個落腳的家的。
李南歸也一樣。
他的腳踏上家門前那一塊石板時,已經聽到家裡傳來熟悉的電視聲、馬桶沖水聲,於是他笑了。
家裡永遠有一個人在等他,不論他在職場衝突搏殺,還是在情場左右逢源,唯有家裡的女人,才是他永遠的寄託。
當他走進去,發現餐桌上已擺好了他最喜歡的法式麵包、黃油、煎蛋和香濃的咖啡時,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家裡的女人穿著睡衣,已經慵懶的坐在桌邊等他。
家裡的女人一彎腰,一抹白像利箭般射向李南歸的眼睛。他突然發現,他身體的某個部位又起了變化,正常而健康的男人常起的那種變化。
於是李南歸粗魯的把家裡的女人拉到懷裡。女人嚶嚀一聲,似已癱軟。
衣服一件件的飛落,倆人的手臂、身體,像蛇一樣的交纏在一起,喘息聲漸起。
突然,李南歸發現女人的腳,出現在一個絕不該出現的位置——他的心窩。
他立刻長身而起,可惜已經晚了。
沒人能形容這一腳的速度和力道,看到過這一腳的人不多,而且絕不會和任何人談起這一腳。
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死蟑螂也不會。
於是李南歸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驚奇和迷惑倒了下去。
在他的頭落到地板上之前的那一剎那,他彷彿聽到了三個字:
「……傳教士……」
完。
==============後記==============
純屬無聊,心血來潮。
有一位朋友說看了這篇故事,想起了古龍。
於是我又重翻了古龍。
古龍對我來說最大的好處,就在於隔一段時間你就可以重翻一次。人物個個都記得,情節卻可以忘光光——恰到好處,決不影響你多次閱讀。
古龍的遣詞用句卻讓人印象深刻。
所以這篇遊戲筆墨,借用古大俠的風格,惡搞一下,供君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