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與麻袋

包子與麻袋

大飢荒時期發生的一個痛徹心肺、震蕩靈魂的真實故事

        兒時生長在西北石油小城——玉門，出生之年剛逾過三年災厄之期，但自記事時起一直記得一件事：父輩們常嘮磕一個真實發生在1961年一位油礦技術員身上的故事。

        此人姓張，河南人，在煉油廠任技術員，其父因在河南農村饑饉難耐，隨即不計萬苦千辛，長途投奔兒子，以求裹腹。老人家到玉門時不巧張技術員天津出差公幹，兒子的同事雖欲幫助乃父，無奈糧食精貴，憑糧證按人頭限量供給，家無餘力（有錢也買不到糧食），於是大夥湊錢買了火車票送乃父赴天津投靠兒子。到天津見到張姓技術員時，父親已經餓得前胸緊貼脊背，兒子見狀，花光了身上僅存的供其半月用的「全國通用糧票」，一次性在其旅居附近的「狗不理」包子店買了七斤半包子給父親解燃眉之急，孰料父親飽餐后飲水不久，腹脹難忍，活活給撐死，做了一個飽死鬼。

    在天津，舉目無親，悲痛鎮定后的張技術員按鄉規舊約決計將父親屍骨運回河南老家安葬，當然國家鐵路部門是絕不容許列車上乘載屍體的。於是張技術員找來一個盛放土豆等什物的大麻袋包將父親屍體裹纏嚴實，裝扮成一大麻袋行李運送上列車，捆放在列車行李架上。由於連日疲於操料父親屍體運送之事，「大功」似能告成之機，張技術員終於墜入酣境。列車到了河南老家、張技術員醒來時悍然發現盛放父親屍體的麻袋不見了…………

    要知道，在那個年代麻袋是用來裝糧食用的，張技術員犯得致命錯誤就是把裝有父親屍體的麻袋捆放在最顯眼的行李架上，那就是昭示飢腸轆轆的人們——這兒有糧食，不被人偷走那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