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松愉快的氣氛一閃而過,很快各種關系就緊張起來。
一位女朋友與老師相戀,該老師已被批走白專道路,與造反派發生沖突,雙雙被打傷,行動不便,我不得不經常幫他們辦事。
一天同寢室的給了我一份材料:《XSF反動言行錄》,看得我觸目驚心。材料上揭發XSF說:「劉少奇、周恩來是毛主席的左右臂,劉少奇已被打倒,如果有人還想打倒周恩來,我就去買汽油,一小瓶一小瓶積起來,到天安門前去自焚,以喚醒主席。」 」江青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三十年代的戲子。」 「那麼多跟著毛主席槍林彈雨、出生入死鬧革命的老幹部怎麼都是反革命了?「······XSF是我上海的小學同學,我們在大學相遇,她在另一個系,來過我宿舍。我同學又拉我去參加了對XSF的批鬥會。批鬥完,XSF自己摘下紙做的高帽子,折好裝進挎包,挺胸、仰頭英雄般離開了會場。我為她急壞了,晚上悄悄約她談了很久,勸她小心。沒幾天聽說她被造反派扭送公安部了,我心裡一沉,絕望了。
一天公安部來了一部車,要提審我,嚇了我一跳,我什麼錯誤也沒犯呀?后來知是我宿舍的告發了我與她的關系。我被帶到了半步橋監獄,心想這下完了,別連累到父母弟妹。一位中年提審員很嚴肅的問了一些問題,我小心翼翼地回答了。大概是我的回答令他滿意,他變得和氣起來,請我吃了午飯繼續談,臨走時他要我寫一份材料。
我躲到圖書館里,苦思冥想了幾天,完成了材料,用復寫紙,一式三份。一份交提審員,一份我自己裝瓶子半夜埋在樹叢里,一份寄我妹讓她埋在院子里,瞞著父母,那時我膽子很小,生怕出大事。這樣的局面對於才二十多歲又大病初好的我實在太嚴峻了,后來我豁出去了,還帶了點零食去探了一次監。
一天晚上我獨自在宿舍,沒想到XSF突然來了,摟著我蹦了起來。我倆騎車到離學校很遠的地方,她告訴我,是我寫的材料把她保了出來。那位提審員非常好,臨放她時,再三叮囑她,不要亂說話,有事找我商量。
我很感激那位提審員,給我們免除了一場大災難,可惜我當時太緊張,連名字都不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