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他6歲。年末,在姑姑家裡,那時候,堂妹只3歲,堂弟、表妹還未出生。只有姑父家裡那邊幾個兄弟的孩子,有比他大的,也有比他小的,年紀相若的也有兩個,卻都是女孩。一群孩子玩樂著,不知道怎樣就起了爭執,他被她推了個踉蹌,只是怔了怔,既不哭鬧,也不去向大人告狀,然後,一個人跑到另一處,獨自玩樂。
1994年夏,他12歲。考試成績已經出來,如父母所願,他考上了鎮里最好的中學。假期里,仍然是不得自由的。由年紀最小的叔父帶著,借了村小學里姑姑的教室,教他學習英語。又見著了她。也是和他一起學習的。鄉村裡的孩子,從小在方言中長大,初次接觸另一種完全不同的語言,總是有障礙的。挨了叔父的幾次責罵,已是委屈,更被拿來和她一起比較,正是自尊心強烈迸發的年紀,眼淚在眼眶裡轉了轉,終是忍著沒有掉下來。
等到開學,不知道是不是冤家路窄,這麼多的班級,偏偏就被分在了同一班裡。有這麼一個欺負過自己,知道自己糗事的人朝夕相處,總是惴惴,害怕某一天,自己的曾經便會在同學中流傳。好在語文成績一直是自己引以為傲的,總算得到了平衡。
一起在早上6點起床,在教室里早自習;一起面對科科功課,應付總總層出不窮的考試;一起打鬧、嬉戲、遊玩,走過春風秋雨,三年時光,在那些逝去的日子裡,只是一個小小的時間片段,那麼的短暫、急促,猝不及防中,便帶著酸甜、帶著過往,一去不回。而她,則回去了出生的省市。不再聯繫,不再相見。他,帶著些若有若無的想念、牽掛,青澀,一步一步在升學的壓力中,越走越遠。
2000年,他正讀高三。寒假回家,又見著了她。不知道已是怎樣的感覺,三年的時間,不長不短,改變了彼此。而那些未知,更是橫亘在之間,有了淡淡的隔閡。最初的欣喜、激動過後,更多的是悵然:只是曾經的、多日不見的同學吧。約到了一些往日的同學,好友,一天的齊聚歡聚,之後,又是各奔東西,長久的不見。
此去經年。知交半零落。在異鄉異地輾轉、困頓,工作、辭職、奔波。認識了一些人,記得了一些人,忘記了一些人,懷念著一些人;經歷了一些事,記得了一些事,忘記了一些事,懷念著一些事。也有過感情,有過投入,甜蜜、憂傷、失望、絕望、得到抑或失去,生離抑或死別,重要的不再重要,曾經的曾經不再曾經,只是無奈、遺憾。在時間的荒野里,或早了、或遲了,卻不能剛好,在燦爛的年華里、遇到。
於是不再希冀、期待、等待。只是想念、懷念,那些在生之記憶里遇到過的人,發生過的事;那些走散、別離、凋零、枯萎、乾涸的人、事、感情,如她。那時候,如果不是離開、如果不是走散,那麼,他與她,可算是青梅竹馬了吧。卻不能回頭重來。
人生如若只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