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菜地 我家的長工

            我家的菜地    我家的長工

               4-12-2010

上兩周就看見盒子搭起了暖房育好了苗，春耕儼然已一切就緒。

我家呢？從我睡房的窗口往下望，只見整個後院荒蕪一片，雜草的殘骸凌亂不堪。

前兩年我在後院種菜，不僅瓜果飄香，對院子里的小灌木、雜草，我是管理有度，治理有方，小院子是塊怡人之地。但我先生討厭我下了班就進菜地，耽誤了做晚飯不說，還常常帶進了蚊子。去年他不讓我種菜，我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就不去後院。整整一年下來，院子沒人打理，其雜亂無章自不在話下了。我先生看了這番情景，自然不舒服，大慨後悔不該阻止我在院子里搞自留地。

清明一到，先生破天方的問我今年是否會在後院種菜。我樂了，可不想浪費了這拉他下水的機會。我回他，「三面籬笆的灌木長得比一層樓還高，地荒了，怎麼種？除非你去剪枝斬草，重新開荒整出菜地來。。。」

之後我不再提此事。朋友曾教導過我，對老公是不能發號施令的，他自願自覺最好；不行就哄一哄，哄不到就自己做。我年輕時體格健碩些，倒是什麼活都能拿下來的。這些年感謝先生的嬌寵也感謝自己的自憐自愛，掛著賢妻良母的頭銜，卻遠離重活早活（比如鏟雪、做早餐），嬌生慣養地，早已手無縛雞之力，要我周末早起拿電鋸修整那瘋長的灌木，實在有點勉為其難。還是繼續嬌寵自己好了，大不了我今年還是不進後院。

這周六，太陽從西邊出來，先生早早起床開始了長工的幹活，我美美的躺在床上享受著周末懶覺。好幾次於心不忍，想起床幫他。一轉念，他幹活時最討厭的就是旁人指手畫腳，我又何必去惹他煩？再一轉念，他是一介書生，雖自認心靈手巧，只要有書可查，有據可依，上房修屋頂，爬牆設電線，下地治理白蟻，無所不能；可這清理院子，挖地開荒，可是沒有書本說明了，看看他當農民的水平如何？！想想我就樂。

後來我起床了。顧念長工早起辛勤勞動不容易，決定把午餐做得比晚餐還豐富，好好犒勞他一下。

正在廚房忙碌著，長工「凱旋」而歸，說是院子已清理完畢。喔，真是比老農民還厲害啊，這麼快。我飛奔至窗前往外一看，地上的枯草殘骸一掃而光，全進了垃圾袋。可是，可是，瘋長的小灌木還在瘋長，再來一場春雨就會長出新葉遮天蔽日，哪能種菜啊？！

「你不剪枝啊？」 我不得不發出疑問。

「累了，明天再剪。」 長工洗手不幹了。

「你真是。。。」  「笨」字在我的口裡打了一圈，還是沒敢溜出口。是夠笨的，知書識禮的人，不知道收拾院子也講究從上到下。今天白費幾個小時清掉地上的雜草殘枝，明天剪枝又有大量的樹枝掉到地上，還不是一樣要重新打掃清理？！

周日，太陽再次從西邊升起，一大早的電鋸聲聲聲入耳，擾我清夢。敢怒不敢言，長工在院子里幹活呢。趕緊起床，別把我的花給剪掉了。

幾分鐘后我衝進了後院，朝我的那株粉紅玫瑰直奔。長工停下手上的活，淺淺一笑，「我已經把那株玫瑰砍了。」

「你是說你給那株玫瑰修枝？」 心裡還抱一線希望，儘管也知道這線希望是那麼地渺茫。每次剪枝，他的手都被玫瑰扎傷，因而一直想把它砍掉。我卻特別喜歡這株玫瑰，十幾年了， 已爬滿了對著房子的整壁圍牆，每年五月都開出一牆的殷紅，粉粉地，嬌嫩無比，從卧室的窗口看過來，真是美不勝收。這兩年我學會了做玫瑰醬，這玫瑰花除了供我們欣賞，還為我們提供美食的原材料，我對她更是情有獨鍾了。

「全砍了，從樹根上一寸之處鋸掉了。」 他一臉平和，像講述與我無關的故事。

我瞪大眼睛沿著那玫瑰主幹往根部看，只見那粗大的樹榦早就懸空在那裡。我感到血往我頭上涌，臉也發漲，火氣也在上升，「你！你！你！。。。」 三個「你」下來我竟找不到詞來罵他，這不是笨不笨的問題，是不尊重我的喜好的問題！竟想到瓊花那句「我右手使出全力，以一個標準的拉弧圈球動作向鬼子的大臉蛋子上狠狠掄去。」

我提起了手卻沒揮出去，不由樂了，難道我為了這株玫瑰也跟他分吃分住準備離婚？說不定這正中他下懷呢。我可不想離婚，這徐娘半老的能找誰？這不是都說嗎，男的自由了就要找比自己年輕十幾二十歲的呀？！

想想好笑，大慨嘴角還真露出了笑意，弄得長工討好地朝我一笑：「我今天就能把這三面籬笆的灌木都修整好了，這剪下來的樹枝恐怖要等到下周才能清理出去了。」

拳頭不打笑臉人，除了哀悼我那可憐的玫瑰，我還能怎麼樣？我要是早一點起床盯牢他，就不信他敢當著我的面砍花。現在既成事實，打架肯定打不過他，吵架也是白吵，說什麼也沒用了，鬧個兩人不痛快也是犯不著。再說啦，那玫瑰長在籬笆的灌木叢中，弄得每次修枝都不容易，我小心翼翼地都經常被扎傷，他快刀斬亂麻地還真是被玫瑰刺劃出血來都是常有的事。我只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告訴他把樹杈殘枝堆放在靠近屋子的一塊地上，騰出另外的兩小塊地來，分別種西紅柿和豆角。

眼看清明已過，我得幫著他把樹枝清理到一邊，同時自己動手挖地。他倒說了句等他下周幫我鋤地，但他可知道節氣不等人？ 再說了，他根本沒幹過挖地開荒一事，不知又能給我整出什麼花樣來。哼，說我不幹重活也是假的，這麼多年的挖地種菜，都是我自己乾的，他頂多就是幫忙剪枝清理院子而已。

胡亂的翻鬆了一塊大約5平方米的地，胡亂地種上了六棵西紅柿。每棵之間間隔了挺寬的空地，或者我可以穿插地種幾棵黃瓜？哎呀呀，別說還沒有育苗，連種子都沒來得及泡過夜呢，等下周了。

任重而道遠呢。要等到下周末，我才能整理出另一塊地來種豆角啦，豆角可是我的最愛。大慨要等到下下周， 長工才能把樹枝清理完畢，我才能再整理出第三塊地來多種幾棵西紅柿，特別是葡萄大小的那種，小孩子可喜歡吃啦。

今年的菜地到現在還一塌糊塗，欣賞一下我前兩年的「菜地風姿」吧。

(這就是遭到滅頂之災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