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如潮時 我們相見歡
10-26-09
當我們講到思念如潮時,人們想到的是「愛戀得很嚴重了」,似乎是戀人所專用。朋友之間,是否也會思念如潮?
十月初的時候,看著樹葉泛黃,驚覺時光如樹葉般隨風而逝。心裡挂念起珺,我曾特意跑到她的單位所在地,跟她吃了個午飯。
兩周過後,她又給我來電話,邀約我家周日去她家吃飯。「Party?」 「沒有,只是想你和Dr.同學了。」她語氣平和而又不容置疑。「我倆不是剛見了?」 「廢話!我家孩子想你家孩子了,我家先生想你家先生了,我想你和你那兩個小寶貝了!」這下,她可是氣中帶笑了。有友如斯,足已。
情緣,真是奇妙呀。我和珺同學多年,來美後來來往往十來年。兩家的孩子年齡相仿,兩家的先生性情相似專業相近彼此投緣,一切是那麼地自然,一切是那麼地溫馨。每每想起,我心裡總是湧起一股柔柔的迴腸百轉的溫暖和欣慰。
回家跟先生及孩子說起此事,竟是個個臉露喜色,期待起周末的聚會。
終於,孩子們下課了,胡亂吃了點午飯,我們可以上路去聚會了。剛把安全帶繫上,手機響了。「你快到了吧?」珺的聲音一如既往地甜美。 「剛上車呢。」 「怎麼這麼晚哪?」 「按你的指示剛買了兩條魚啊」 「你怎麼不在孩子上課的時候就買好啊。」 得,珺已相見恨晚了。
一路的樹葉綠黃紅相間,美極了。好像沒人留心欣賞。兒女在討論珺的房子又大又漂亮,先生跟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談珺和她的先生。
驅車一個多小時,到了!珺的先生開的門,兩個大男人在那「久違久違」地神神叨叨著,我的耳朵豎起來聽到廚房餐廳里珺悅耳的笑聲,還有一個柔和而厚實的男中音!「Dr.叔叔也在。」 女兒好高興。她最喜歡Dr.叔叔了,因為Dr. 叔叔和阿姨都喜歡她畫的畫還喜歡叫她弟弟「小棋聖」,而且每次見面都帶很多精緻好吃的點心。Dr. 叔叔要是在他們自己家請客就更棒啦,不僅有數不清的美食,還有那又新又大又漂亮的豪宅,在樓上樓下手指頭數不下來的那麼多房間里捉迷藏,帶勁啊!
我們在紐約大地區有十幾個同學,加上家屬,幾十人吶,每年都在珺或Dr. 同學家裡聚那麼一兩次的。家屬們都不是校友,但大都在我們母校的所在城市裡生活過,聚會比較有共同的話題。例外的是珺的先生和我的先生,因為從沒在我們的母校所在地生活過,而專業乃至工作都又跟我們這幫醫科出身的不相干,聊同學聊母校聊工作,他倆根本插不上話,在我們同學圈子裡被稱為「難兄難弟」。他們倒惺惺惜惺惺,一般會自顧自地開一對一座談會。今天只有走得密的三家小聚,這對「難兄難弟」很可能就會喧賓奪主啦。
剛進到廚房餐廳,「終於來啦!」 珺那個高興。 「哎呀,小畫家越長越漂亮了。哇,小棋聖也長那麼高了。」 Dr. 同學的太太也是醫生,兩人沒有孩子,可他倆對同學們的每個孩子都喜歡得不得了,而且常常會專門為孩子準備健康又好吃的食物。「吃蛋糕吃蛋糕。」孩子們眼睛發亮瞪著那大紙盒子。打開一看,喔,堆滿五顏六色新鮮水果的水果撻!健康又美味啊。開吃!真是同學親如兄弟姐妹,進門就吃,哪有什麼可客氣的。
吃夠了,珺的兒女跟我的兒女出後院玩去了,六個大人圍著酒吧高台繼續閑聊。果不其然,難兄難弟「主持」話題,三個男的爭論什麼「全球變暖變冷」話題,討論美國在那些行業能在世界保持領先,探討我家是否該儘快搬到鄉村來跟他們相鄰…信息年代了就是不一樣,每一個話題都即時Google找論據。Dr.太太充當的裁判總是二五添作十,正反方都還有話說。我抗議好幾次,說我擔心失業,請各位替我想想出路。他們一笑置之,說這年頭人人都可能失業,人人也不用擔心失業;還說我喊失業喊了好幾年了,再喊幾年再想也不遲。好氣又好笑啊。不想理他們了。
我從廚房的落地玻璃門窗望出去,孩子們脫掉了外衣在院子里玩籃球傳遞。似乎是兩人一組,持球的人要把球傳給隊友,對方組攔追堵截,一個個胸脯起伏笑聲不斷。有趣的是他們不斷換組合,一會是姐弟倆對另一雙姐弟倆,一會是兩男對兩女,一會又是最高的和最矮的一組對中間的兩個…
論戰在繼續,球賽也不休場。珺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一邊就把豐盛的晚餐準備好了。大人圍桌而坐。孩子們滿身汗的進來,洗手,碟子里裝好飯菜就到娛樂室里聊他們的去了。
飯吃得差不多了,男士開車不喝酒,女的喝得有點高啊,話多了起來。最好玩的是珺問我們的Dr. 同學,記不記得她上學時的胖妞樣。Dr. 同學唔了一下不置可否,珺優美地把一雙玉手往兩邊那腮幫子一托,笑:「這樣,不止是雙下巴,兩側還各有一坨肉。」 眾人大笑,Dr. 太太忙問,「怎麼可能,你一直這麼苗條。」 話題就又轉到初來美國的艱苦奮鬥,以及人到中年的保健。這就是我熱愛這種小聚會的地方,想到哪說到哪,不設防也無需設法,有調侃有戲笑卻絕無嘲笑,無論美醜胖瘦,都是心裡那相知相親的摯愛親朋。
正如每一次聚會,總是不願散去。Dr.夫婦明早要查房看病人的,終於先行離去。「你再呆半小時吧。」 珺不舍地對我說。兩人有一搭沒一搭一邊說話一邊收拾,大半小時就過去。準備穿衣,珺又說,「哎,好久沒聽孩子彈琴了。彈一個。」
其實,大人孩子都想再呆一會。明天要上學上班,我們還是在致愛麗絲的餘音里告別了,手裡提著珺特意在當地農村給我們的新鮮大蘋果。
當思念如潮湧來時,我們會再聚再喝再笑。
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雲里。仿弗是永遠分離,卻又是心靈相依。這就是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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