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言得獎之前,我從沒留意過他,儘管我看過並非常喜歡電影《紅高粱》。但喜歡《紅高粱》,主要來源於張藝謀那非同凡響的色彩應用所帶來的強烈視覺衝擊。這些都跟小說原著沒多大關係,因而也沒關注原創作者莫言。
直到幾個月前,莫言榮獲諾貝爾文學獎的消息鋪天蓋地而來,我自然也對莫言充滿了好奇,開始留意他的言行,並開始閱讀他的小說。
我閱讀的第一部莫言小說是《蛙》。第一感覺是,故事情節極端化,荒謬怪誕,雲山霧罩,天馬行空;文句凌亂,段與段之間時常脫節,但某些章節卻極富有張力,震撼得讓人喘不過起來。讀過之後靜默一想,感嘆這樣的作品能獲大獎有點不可思議,或多或少懷疑是政治主題讓莫言出奇制勝!
隨後的第二部莫言小說是《豐乳肥臀》。小說的開篇寫母親的一次分娩,交叉並進描述了驢的分娩和日本鬼子進村,簡單的3件事卻用了好幾萬字,啰啰嗦嗦,拖沓冗長。我的天,莫言大師的文字功夫實在不是吾等「半個農民」能夠領會,感嘆自己水平有限難於欣賞之際,叫苦不迭:如果不是大名鼎鼎的獲獎小說,我是絕對不會忍受如此痛苦不堪的閱讀過程耐住性子讀下去並把它讀完的。硬著頭皮讀下去,還是覺得難於接受莫言的文字風格,但不得不承認他的敘述張力非凡,沉重和苦難貫穿全篇深不見底,徹底地就讓你窒息在中國過去幾十年的苦難深淵裡。
第三部是《生死疲勞》,開了頭卻不願意讀下去。
我以為,哪怕在最黑暗的狀況下,人性的美麗總會透出一點希望之光;但是,莫言的這幾部作品除了苦難還是苦難,除了黑暗還是黑暗,難於尋找到哪怕是一絲一縷的善良和光明。儘管不敢批評,但這實在不是我喜歡的文學作品。我終於放棄了閱讀。
前兩天,莫言到瑞士領獎,又掀起新的一輪的議論。好奇中,我找來莫言獲獎演講視頻《講故事的人》。總體而言,儘管莫言的身體語言相當拘謹呆板,但衣著還是得體大方的;演講照本宣科,但內容倒是真摯感人。最出乎預料的是,他的演講跟他的上面兩部小說風格迥異。他用樸實無華的語言有條不紊地敘述他和母親的許多故事,以及他自己的寫作歷程和幾部代表作的創作背景。他和母親的故事裡,莫言飽受的飢餓、孤獨和無書可讀之苦,折射出中國歷史及現實中的苦難;但母親事事處處所表現的正直、善良、豁達和堅毅,展示了苦難中國下各種真實的人性,也正是人性光輝的體現和希望之所在。
我認為,莫言作為一個文學獎得主而不是政客,他的演講是得體的成功的。至少在我看來,他的演講比他的小說有意思。
補充一點:莫言是個精明的文人,他很懂得如何在取悅西方文化與不得罪中國政治之間游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