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響佔領華爾街運動成敗的五個因素

影響佔領華爾街運動成敗的五個因素

解濱

2011年註定是大亂的一年。 先是突尼西亞開始的茉莉花革命，引發了埃及的大示威和獨裁專制政府被推翻，後來是葉門政局動蕩，利比亞強人卡扎菲被推翻，敘利亞當局屠殺示威者殺紅了眼。  正當中東革命方興未艾之時，又發生了倫敦暴亂，希臘人民反對政府削減福利。眼下的這一場佔領華爾街運動已經從美洲擴展到歐洲，現在又傳到了亞洲，席捲到全世界數十個國家，1571個城市。  佔領華爾街變成了佔領羅馬，佔領里斯本，佔領倫敦，佔領東京……。  本月底將有一場全球性的示威活動，下個月將出現比示威更加強硬的行動。  整個地球在亂。  根據目前的趨勢判斷，到年底前這場運動不但不會結束，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可能性。   

這場佔領華爾街運動的起源很簡單： 世界總共就只有那麼點資源。 一開始這些資源大多是由發達國家享用的。 但自從冷戰結束后，產業全球化開始，貿易壁壘被打破，全世界突然成了一個大市場，發達國家之間撕破臉皮開始競爭，不發達國家的勞動力也開始和發達國家在同一個平台上競爭，和發達國家爭搶那一個大餅。  美國等老牌資本主義國家的高技術市場被日本、德國、韓國、台灣逐步蠶食，而技術含量低的那些產業面臨來自於中國、印度、巴西等新型工業國家的競爭。  全球化使發達國家的資本擁有者們（華爾街）暴富，也使貧窮國家產生一大批富豪，儘管那些國家的工人並沒有得到相應的好處。在經濟景氣時，發達國家的底層的人們由於「涓滴效應」還可以從暴富的人們那裡分得一點殘湯剩水，但經濟 一旦出現不景氣，底層的人們就成了犧牲品。

解決以上這個問題有很多的辦法。 例如，一是恢復貿易壁壘，終止全球化。 但這樣做也會使物價暴漲，通貨膨脹，帶來更多的問題。二是提高發達國家工人的素質，實行產業升級，這樣一來工薪就可以在較高的水準上和不發達國家的工人競爭。 但產業升級並不是一夜之間就可達到， 工人素質更不是一兩年之內就可以提高，且產業越升級效率越高，需要的工人就越少，這條路至少目前走不通。  三是發達國家取消最低時薪的法律限制，使發達國家的工人的薪金和不發達國家的工人的差距拉近，恢複發達國家的產業競爭力。  但這樣做十分痛苦，遇到的反彈可能更大，很難實現。 四是在發達國家減少貧富差距，換句話說就是讓那1%的富人少賺點，99%的窮人多拿點。 這就是這一次佔領華爾街的人們的訴求。  這個解法到底能解決多少問題還是個未知數。 因為即使把那1%的富人的收入減少一半，也未必能夠把窮人的收入提高一半。加上美國社會的福利支出逐年增長，各級政府的開銷不斷升高，富人窮一點，不一定就能使窮人富一點，那1%的富人的錢很有可能被另外5%的小富拿走。但富人窮一點，至少可以使窮人心裡好受一點。   五是混吃死等。 不發達國家的工人的生活水平在慢慢升高，總有一天他們的成本會達到發達國家的一個水平的。到那個時候所有國家都發達，也就不存在今天這些問題了。  但這條路太漫長，可能要20年之久。  六是走社會主義的路，這就是烏有之鄉那幫傢伙的夢想，不成！ 七是發動一場世界大戰，現在看來任何世界大戰都不會有任贏家，因為地球毀滅了…….。

這場由於全球化導致的佔領全球的運動目前除了越演越烈之外還看不出別的趨勢。  它既可能有好的結果也可能帶來壞的結局。 但無論由於任何原因，美國和歐洲的經濟形勢繼續惡化，出現一場大蕭條，歐美各國大大減少從中國等後來居上的工業國家的進口，中國的失業率飆升，勢必引發中國的弱勢群體的不滿乃至產生社會動蕩，全球大亂。

紐約寒冷的冬季即將到來，有些人以為寒冬會使那些佔領華爾街的人們回家。 但嚴寒似乎也不是示威者的問題。 示威者現在已有足夠的財力物力在那裡長期安營紮寨。如果那裡出現一場大雪，恐怕那些在嚴寒中瑟瑟發抖的青年人會得到更多的同情和關注。

那麼，他們的努力最終可以成功嗎？

筆者認為，現在那些示威者面臨的最大的問題不是來自華爾街或者華盛頓，而是來自於他們自己。  要想讓任何一場民眾自發的運動取得任何成果，光靠遊行喊口號是不行的，必須有明確的目標，社會各界的支持，採取有效的行動，團結各界的力量，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資源，才有可能實現其目標。 

筆者認為，這場運動到底能否成功，有以下五個關鍵因素：

第一，參與者能否整合不同的訴求，形成簡單明了的幾項具體和合理的要求，集中火力尋求達到這些明確和切實可行的目標，是成敗的關鍵。  參加這一場運動的人有極其複雜的背景。 那裡面既有失業的工人也有畢業后找不到工作的學生，還有可能失業的在業員工，有的是教師，有的是消防員。  他們的訴求從免除學生貸款到擴大就業，從增加教育支出到增加富人稅率，千奇百怪。  這些雜七雜八的訴求只能讓華爾街的闊老們眉開眼笑，因為那些雜亂無章的要求是無論如何也達不到的。有的訴求跟華爾街沒有任何關係，例如反對核能，同性戀婚姻的合法性，等等。 有的訴求是州政府而不是聯邦政府所管轄的。 佔領者們必須在他們內部達成統一認識，目標一致，提出一些切實可行的訴求，才可以把抗爭繼續下去，否則只能是一場超級搞笑行為藝術。 

第二，參與者能否聯合廣大的中產階級，把中產階級的大多數帶到這個運動之中，也是成敗的關鍵。  目前參與佔領華爾街的多半為窮困潦倒的無產者或失去財產者，雖然他們自稱代表99%，其實他們並沒有代表大多數。  他們能代表的只是貧困一族以及中產階級中的失業者和即將失業者。 美國中產階級的大部分人其實還在觀望，這是因為他們中很多人還有工作，還沒有切身體會到那個運動將會給自己帶來任何實惠。  但他們確實是美國政治生活中不可忽視的一股力量。 無論在選票還是政治獻金方面，團結起來的中產階級都具有可以抗衡華爾街的能力。   美國的稅收主要還是靠中產階級。窮人不交稅，富人有辦法逃稅，是中產階級在支撐這個國家。 如果美國中產階級的相當一部分加入到這個運動里，那麼在各大城市的遊行示威的人數將不是幾百、幾千人，而是幾萬、幾十萬人。

第三，參與者能否把簡單的佔領變成有實質影響的行動，迫使對方做出讓步，也是成敗的一個關鍵。 美國的示威遊行如同家常便飯，除了會在媒體上製造出幾條新聞外，大都不會帶來任何結果。  占著華爾街並不能迫使任何大銀行讓步，諸位請看最近股市的漲和跌到底和佔領華爾街的示威遊行有任何關聯嗎？他們根本就不買賬，該買進或拋出，不考慮街上的呼聲。 遊行示威對於那些華爾街和華盛頓的大佬來說只是不痛不癢的小刺激而已。 如果要讓他們讓步，必須採取能夠讓那1%的大財東心疼的行動才行。 例如號召Bank of America的存戶退出，到100個臭名昭著的金融寡頭的家門口靜坐，抵制某個嚴重逃稅的公司的產品，等等等等。  只有讓那1%的闊佬們心疼，打掉華盛頓的政客們的幾顆牙齒，他們才能有所行動。 

第四，參與者能否成功地協調其行動，使其行動一步一個腳印，穩紮穩打，也是成敗的關鍵。 幾個星期前筆者所居住的城市曾經有過一次示威，但後來不了了之，成了一群窮酸藝人的聚會。這種無組織的散亂的行動是無效的。  目前佔領華爾街的人們沒有一個組織，沒有統一的領導，各個區域的行動沒有協調，甚至就連新聞發布都沒有一個代言人。    美國的兩大政黨具有這種組織能力，但他們不會介入的，華爾街的闊佬們不喜歡他們所捐助的政客們捲入這場運動之中。 美國的工會更是臭名昭著，不能指望他們。那些佔領華爾街的人們能否迅速形成一個獨立於現有的政治組織之外的強大力量，能否把這場運動組織得井井有條，也是成敗的一個重要因素。

第五，參與者能否成功地利用現有的政治力量達到自己的目的，也是成敗的一個關鍵。 民主黨一直在向佔領華爾街的人們伸出橄欖枝，共和黨也把一些佔領者的口號接過去，為其所用。  美國面臨下一次大選。 如果佔領華爾街的人們可以成功地影響民意，說服選民贊同他們的主張，改寫政治版圖，下一個美國總統以及新增選的議員就必須考慮這些人的訴求。   現在離大選還有不少時間，完全可以在這段時間裡通過合理合法的鬥爭來影響民意。  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大好機會。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這一次佔領華爾街運動的功敗垂成，還要靠參與者他們自己。 願上帝保佑我們所有幸運和不幸運的人兒，願上帝保佑美國，願上帝保佑全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