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國，要誇你科技發達還真不容易

祖國，要誇你科技發達還真不容易

——高鐵是一面鏡子，照出了中國科技水準的真面目

解濱

前些天俺對祖國的科技發展程度還持謹慎樂觀的態度。 高鐵、J-20、094、DF-21D，超級計算機、造船業……，看得俺眼花繚亂。 7.23 動車事故后，此起彼伏的罵聲，洶湧澎湃的悲憤浪潮，讓人們看到了中國工程技術的一個不那麼光彩的側面。 有關當局一方面在暗示那場事故的偶然性，另一方面卻又變成了縮頭烏龜、驚弓之鳥。 據說現在高鐵停開、誤點已成家常便飯。 動車不動，高鐵速度不高，似乎要成為一個長期的態勢。 那多少萬億的投資，是不是有不少已經打水漂了？

筆者認為，現在之所以動車一有風吹草動就趴窩，未必是反應過度，應該說是鐵路部門怕再出7.23那樣的事故，不得已採取的必要措施。 也就是說，現今中國的高鐵，要速度就沒有安全，要安全就沒有速度。 說到底，這個系統的速度是以犧牲安全指標為代價的。 這是哪門子的高科技？

許多網民在缺乏第一手資料的情況下對於7.23動車事故的起因進行了分析。 在政府一手獨攬事故調查的情況下，真正的事故起因恐怕永遠是個謎。 根據筆者所閱讀的近30篇已有的分析文章后，發現導致這場災難的，既有設計、製造方面的錯誤，也有管理人員所犯的一連串的低級錯誤。 這個事故並不能簡單地歸咎為某一個人或某一台儀器出錯，總的說來應該歸咎於我國總體工業水準和管理水平跟西方國家相比還有較大差距。

須知中國高鐵的核心技術多為購自國外。 但信號和控制系統是中國獨自設計製造的，高鐵的運營管理是100%由國人自己包辦的。 這一次的問題恰恰就出在這個方面。  這裡既有軟體的問題，也有硬體的，還有管理人員的水準問題。 層出不窮的小問題在一定的條件下勢必導致大問題乃至災難性的事故。 所以這起安全事故有其必然性。 要解決這些問題，絕不是把某幾個官員撤職，派幾個高工出國進修，多引進一些技術可以辦到的。 整個國家的科技水準放在那裡，人員素質擺在那裡，你就別想在某個領域實現不切實際的大躍進。 從高鐵的問題，我們不難窺視中國的整個科技水準。

我想舉兩個例子來說明這個問題。 在20世紀60年代，我國在自己一窮二白的年代曾經慷慨大方地派出幾十萬最優秀的工程技術人員和工人援助非洲修建了一條全長1860公里的坦贊鐵路。  該鐵路沿途修建了320座橋樑，22條隧道、93個車站，有64位中國工人長眠在那裡。 1975年鐵路建成投入運營后卻無法移交給當地人管理。 在中國人管理下，那條鐵路沒有問題。 但鐵路一移交當地人管理，各種安全事故立即接踵而來，要保安全就無法正點，就跟中國今天的高鐵的情況一樣。  那個國家甚至不能自己生產一顆螺絲釘，一切要從中國運去！無論中國管理人員如何不辭勞苦地手把手交當地技術人員如何管理鐵路，絲毫不見長進。 結果中方人員不得不被要求長期協助坦贊兩國管理那條鐵路，繼續提供硬體支持，一直到2008年還有中方人員留在那裡。  這說明了什麼問題呢？ 說明那兩個國家的技術水平還沒有達到能夠成功地建設、管理和維護一條普通鐵路的水準。 那是硬體問題，也是軟體和人員水準問題。 那個國家的整體科技水準放在那裡，就別指望他們能夠成功地管理好一條鐵路。

圖為中國工人同坦、贊工人一起修建坦贊鐵路

上個世紀80年代末，我在德州科技大學（Texas Tech）的紡織研究中心當訪問學者。 同一辦公室的是華東紡織工學院（后中國紡織大學，東華大學）的周永元校長。 有一次研究所組織我們去一家專門為Levi』s生產原料布匹的棉織廠參觀學習。 周校長在仔細閱讀了生產報告后，對那家工廠的高速氣流紡紗機高達97%的開機率驚嘆不已。 他對我說，國內先進一些的工廠使用的機器和美國一模一樣，如國棉17廠，但開機率常年保持在74%以下。 要說硬體都是一樣的，問題出在管理水平和軟體方面。 管理跟不上，硬體再好也無法充分發揮其效力。 那個時候的人員就那個水平，機器再先進也達不到高開機率。 

圖左是當年正在美國做訪問學者的周校長
圖中是我在《道聽途說趙紫陽艱苦樸素事》一文中說到的陳蘭遜先生

中國在過去30年中在許多工業領域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但要誇中國的科技已經很發達，俺實在開不了這個口。 高鐵是一面鏡子，照出了中國科技水準的真面目。 幾年前國內某個大橋坍塌，公路沉陷還是頭條新聞，還可引來網民的一片憤怒，如今連微博都不說那些事了。  前幾天傳說一條核潛艇發生核泄漏，連這種事情都提不起網民的胃口了。  我現在甚至對J-20，094，還有DF-21D、北斗到底是不是那麼神乎都深表懷疑。 中國造假之風如此盛行， 反正中國如今是人家怎麼欺負也不要打仗。 要是真打起來，中國那些高科技武器真的管用嗎？？？

一國的科技水平，應該不是可以拿錢堆上去的，也不是靠大躍進可以躍上去的，更不是靠造假可以造出來的。 國家的科技路線再好，但下面管事的頂不住政治壓倒一切的干擾，頂不住「大幹快上」的壓力，剎不住造假歪風，最終還是要出軌。 一國的人才戰略，也不是靠文憑堆上去的，要靠扎紮實實的苦幹和求實的學風。 數年前本人在一家Fortune 50 公司供職時，在一個大項目的開發過程中碰到過一位來自大陸的女工程師，她的豐富的技術知識和經驗、表達能力、乃至綜合素質都為許多老美同事所欽佩。 稍後公司在為中國聯通培訓技術骨幹時她也和聯通接洽過回國發展。 但那邊一開口就問有沒有博士文憑，有沒有在美國當過高管，讓那位女工程師再也沒有回國的胃口。

 說這些話俺自己也很沉痛。 誰不希望自己的祖國好。 真心盼望中國可以從7.23動車事故中認真吸取教訓，不要再走那條好大喜功、急功近利、目光短淺的大躍進式的發展之路了。 承認現實，一步一個腳印地把科技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