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大表哥是我們眾小弟小妹們的大哥哥,我們都叫他「大哥哥」,他也欣然接受,理所當然般他就是大哥哥,大家也都叫得很自然。與大哥哥差不多年歲的一起長大的偉,他也隨後成婚,很自然,這兩對年輕的夫婦走得很近,先後孩子出生,我那時也是見到的。當時還抱過他們兩家的兒子,一家的白白胖胖表哥家的黃黃瘦瘦,表侄早產,小時所以難帶些。不過今朝的表侄長得壯壯實實的,是個廚師,小時表嫂就說他「好吃」會吃,以後學廚師得了。果真還「驗證」了這句話。之後,很快看到他倆家的孩子走路,打醬油的年紀,這些都是順其自然的事情...
今天想說的是那時年少的我叫那家年輕的媽媽為「阿姨」,那個阿姨也很爽朗地應承我,聽得出來還很樂意被我這麼稱呼,因為結婚了有小孩的女性是可以這樣被稱呼的。
事隔多年,膝下三個兒子,守護在他們身旁的我,時光流逝得竟然這麼驚人,「阿姨」這個稱謂某一天某一年竟落給了我...
小小孩或十幾歲的孩子叫我阿姨,我會心花怒放,誠然坦然地接受,而突然有一天被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孩叫我一聲「阿姨」,我有點措手不及,真的到了年紀了么?人家尊敬你,當是多麼榮幸的事,可就是,就是心裡上難免有個無所適從,人類心思真的就是這麼奇特,這個接骨眼我就是一例。
突然間明白,母親50幾歲時,被一些大孩子叫作「阿婆」,阿婆在顧名詞里感覺是個年邁的老婆婆,固然被稱作阿婆,尤其沿海一帶這樣稱呼老一輩女性。當時的母親聽后也是與我某年那天的感觸一樣:被那半大姑娘叫聲阿婆,心裡有點彆扭的感覺...母親事後告訴她的兩個女兒,我就記得很清楚。我們「開導」她:可能是你自己膝下都還沒半個孫兒,心理上大概接受不了吧,太突然那意思...母親想想說:好像是的...
一晃,30多年的歲月把我帶到今朝,母親也日益漸老,前兩日與村中好友網聊,他說三十幾歲的被劃分為「中年」了,我自然心裡不樂意,回了他一句:恭喜你進入老年生活了...他而後回復:男性更年期晚...我說:自欺欺人...這些當然只是耍嘴皮子的話,我是不會往心裡去的,對方肯定也是海闊心腸,老交情的了。話說,人都會到那一步,未到的也不必嘲諷走過的和正待進入的,這些都是人體自然規律,保持一顆良好的心態和健康的體魄才是延緩衰老的必要,「青春的尾巴」大概劃分在30歲之前?誰能解釋清楚呢?
更有甚者,當姐姐30歲那年,有次她與父親逛街,他倆逛到女士服飾店,姐姐對穿著一貫講究,喜歡很女性化的衣服,還想穿出與眾不同(特別)穿出高雅,她忌穿休閑服,當時對棉製品很不屑,所以與她逛街,我會很吃力,我喜歡的她不喜歡,她要執意讓我買的我買得不心安理得,總之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她與父親逛街的那次,她看的是比較年輕正規帶點時髦的衣服,面料喜歡那些冰絲質地手感好一點柔軟一點的服飾,父親見此:你一個30歲的人了,都中年了,該穿些中年人的衣服了,這些哪適合你啊...姐姐聽言,差點沒氣暈,心口被父親堵得慌...事後她告訴媽和我,媽替女兒抱不平:你呀你,自己去逛街拉個老頭子幹嘛,他會欣賞什麼啊?你這不是自找「苦頭」吃?...女兒嘴裡忿不平:老爺子思想太朽了,不跟他計較了...您說這40后與70后觀點會持衡嗎?時代,背景,個人因素同時在起作用...
說回去年7月回國那回,被二十幾歲姑娘稱作「阿姨」那次,當時我在城裡最新開的優果大超市裡購物,裡面販賣商品的銷售員大喇叭敞著大聲兜售著各類商品,吵雜得讓人想捂住耳朵,購物不再是一種享受而是一種折磨和一種逃離的時候,我在這種情境下按捺住好奇的雙眼與消化著折磨人的人聲,購到了精美的三盒內褲,一共大概八條吧,價格並不便宜。當時挑的好像是M號。三年沒回家鄉了,何況熟悉了歐碼,購物起來比較容易找到自己的尺碼。單單回國卻在這方面變得笨頭笨腦模稜兩可的時候,在M與L號中跳躍不定,最後選了M號三盒款式不一同碼的內褲。卻說同碼裡面的內褲大小還各異,平角彈力棉看上去小於平角的蕾絲邊棉,當時在超市裡頭不得拆開盒子,回家才看到了裡邊的一切。想想這貼身物留還是更換,次日還是捺不住雙腿走回超市,走到「顧客服務區」問詢此事。
在歐洲,超市購買的物品除了食品不得更換,服飾內包括內衣褲包裝完好的都會給予更換或退貨都是可以的,購物而且沒有像在國內超市顧客走到哪兒就有一屁股的人讓你買這讓你買那的現象,購物是件行動自由隨心所欲的事,來得比較輕鬆。在「顧客服務區」櫃檯前,20上下的小姑娘接待了我,她用內部對講叫來女士內褲區的大姐,大姐把我想更換的內褲盒打開看了看,細心的她發現少了一個牌牌,用別針別的,我想可能是在家打開看時滑落出來的,大姐說要是包裝齊全的話她還可以想辦法給我換大一碼的同款內褲,就目前這樣她也無能為力,同情的瞄向我...
這時,過來一個20幾歲的自稱是顧客經理的頭兒,這個姑娘看上去比招待我的那個姑娘成熟一些,身材是短小圓潤型的那種,她過來和善地與我笑笑:「阿姨,我們這裡貼身內衣褲是不能退換的,銷售區里寫得很清楚的啊...」 這姑娘說話就是領導范兒,同時不失禮(理)性。
心裡雖然被「阿姨」 「咯登」了一下:「這樣啊,我還真不知道呢,在歐洲住了幾年回來反而忘了規矩了」,我自嘲下。
「歐洲衛生標準或許更高吧?內衣褲竟然可以退換?」顯然這頭兒來興趣但很懷疑我剛才說的這句話...
說完我馬上後悔,當下是個不信任的時代,她自然不會信一個陌生人的「反常」和「無理」的要求,我不想申辯什麼:「是這樣,商品包裝完整,商家沒理由不更換或退貨的,我說的是事實。」
反正她們很難理解這個,不用理會這麼多。
說了幾句,證實內褲不予更換,既然鐵定:「反正我還有東西要買,我再進去看看吧...」我倒也是理性地接受了這個事兒。其實是想看看內褲區掛的「顧客提醒」,還真看到了高高掛起的條幅:(尊敬的顧客:請慎重選購貼身衣物,此類商品一經售出一律不予退換,謝謝合作!)
這下眼睛睜大了,不換就不換唄,區區幾條內褲別放在心上。這次被叫「阿姨」卻有點不情不願的,怪怪的感覺,看著明明是我小妹的年紀,不知是「笑納」還是「婉拒」...
阿姨,多好的尊稱啊,您做好準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