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里的故事二：睡衣日

   「 穿睡衣去學校上課？你有沒有搞錯？」 先生問我。但他聽到明天是學校的「睡衣」日， 而我在猶豫要不要穿睡衣時問我。

    還沒等我回答，他又說：「讀了這麼多年書，就沒見過哪個老師穿著個睡衣在教室里講課。」

    是啊，想象一下，一個站在講桌旁邊的老師穿著睡衣，哪裡還有師道尊嚴？即使是在美國，可咱也是來自孔子文明古國的老師呀。我決定明天不穿睡衣上學校。這是我在美國學校里第一個「睡衣」日的前夜。

    第二天來到學校后，在大廳里看到學生們穿著各式各樣的睡衣， 紅的，蘭的，花的，覺得很有趣。在走到教室的過程中，也看到了兩個老師穿著睡袍。我想：哈哈，他們真願意湊熱鬧。

       過了二十分鐘去禮堂，因為周一早上是全校師生碰頭日，學生們陸續隨他們的班主任進來。一個班又一個班，老師在前學生在後，人人都穿著睡衣或睡袍，忽然，我從欣賞睡衣變得自己有些不自在了。最後，校長進來，高高大大的校長也穿著一個深藍色的大睡袍， 一雙卧室里穿的大拖鞋 。看著和他的裝束不相稱的一臉嚴肅的樣子，我啞然失笑。

        隨後，例行地校長講話，老師，學生們宣布他們認為需要宣布的事兒。 然後各班學生回去開始上課。走在這人流中，一個女孩兒悄悄地問我：「您怎麼沒有穿睡衣呢？您沒有睡衣嗎？」。我尷尬極了，也沒有時間解釋，就趕緊找個借口，「我不知道老師也要穿睡衣。」 「噢，」她若有所思地說：「我應該早點兒來告訴您一下， 這是您第一個睡衣日呀。」 咳，犯罪感油然而生。趕緊快走幾步回我的教室。在這睡衣的人流里， 我忽然理解了某文章所說的，那些在天體浴場上，不自在的是那穿衣服的人。

   這一天我盡量呆在教室里，其間還是有一個女孩問我：「您為什麼沒穿睡衣，您是反睡衣日(anti-pajama day)的嗎  ？」 乖乖，都上升到這個高度了。我只好給她做了解釋。

   最後一節課，我來到六年級的教室，課堂內容是閱讀，學生們穿著睡衣，睡褲，有趴在地上的睡袋裡的，有靠在沙發上的，坐在地上的，還有一個坐在茶几上的，就是沒有一個人坐在平時做的椅子上的，發給他們閱讀材料，開始安靜的讀故事。他們好放鬆啊。想象著我過去當學生的時光，忽然有些嫉妒這些學生們。快下課時，校長來到我們教室，他請求我能否給他十分鐘，跟學生分享他的故事。「當然可以啦。」 我說。 看著一屋穿著睡衣的孩子，躺著，靠著，坐著，倚著，靜靜地聽著同樣穿著睡袍的老校長講故事。我想，這真是一個有趣的畫面。